第十四章辭行

戚二老爺的視線淡淡的轉向戚重軒，他立時住嘴，戚二老爺這才道：“給家裡人可都準備了禮物？”

之所以在路上他沒有提點兒子，就是想看看初次出門的兒子到底有多少深淺。

戚重軒大馬金刀的拍了拍胸脯，“父親放心，都封在車上，等卸了車兒子再給大家分。”

接著起身自懷中摸出一個盒子和一個香囊，彎腰湊到戚琳琅跟前笑得滿臉得意，“妹妹，這是哥哥我在七寶齋給你買的。”說著將盒子開啟放到戚琳琅身邊的桌子上，指著盒子裡的東西道：“這個畫眉這個塗嘴唇……哥哥知道妹妹你天生麗質不需要這些撈什子，但留著顯擺讓某些人幹看白瞅那應該也是一樁趣事。”

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眼神往東飄，大概是想到戚瓊華嫉妒眼饞的樣子，連嘴巴都笑歪了。

戚二老爺見不得兒子這副德性，偏偏在女兒跟前，又覺得兒子此舉雖是惡作劇，但女兒在三丫頭手裡受了委屈三丫頭那性子也得有個人磋磨一下了，遂只輕輕咳嗽了一聲。

戚重軒立馬斂了容色，規規矩矩的將香囊開啟對戚琳琅道：“這才是哥哥送給妹妹的禮物，這支鐲子可是泊來品！”邊說邊展開手掌，掌心託著一隻通體泛著紫色瑩光的手鐲，聽見旁邊幾個丫頭不由自由的發出驚歎之聲，他頓時來了興致，眉飛色舞起來。

“這可是哥哥我從一個外邦人手裡買下來的，比舅舅送給你的琉璃鏡子不知要好出多少，花了哥哥我百餘兩……”

戚琳琅看著說得口沫橫飛的自家哥哥，想起前世哥哥初次出門回來的情形。

也是這支紫玉鐲子，也是這句“百餘兩”那時候她的腳沒有受傷，爹也沒有像今日這樣立即趕過來看她，旁邊還圍著三姐同她的丫頭們，哥哥最後一個字出口了，爹並沒有聽到，但哥哥花了百餘兩金子給她買了支贗品鐲子的事還是傳得戚家所有人都知道了，於是爹親自動手將哥哥打了一頓，十幾天都下不了床。

“三哥！”她及時打斷了哥哥的話，滿臉驚訝的問道：“這支鐲子你花了那麼多銀子？”

戚重軒語氣一頓，愣怔怔的道：“銀……”見戚琳琅暗暗給他遞眼色，他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此時方想起自家老爹還在旁邊，立時改口道：“給妹妹買的，百餘兩銀子算什麼。”說著將鐲子往戚琳琅手上套，“你戴戴看，看看合適不？”

天爺爺的，差點兒禿嚕出來，此刻他都覺得這玩藝燙手！

“拿來我看。”戚二老爺的聲音不失時機的響起，戚重軒手一抖差點把鐲子丟出去，幸好他妹妹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的手，又以眼神示意，他這才暗自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轉身不失恭敬的將鐲子遞給他爹。

“父親。”戚重軒膽顫心驚的道：“您見多識廣的，替兒子把把關，看兒子有沒有被人騙？”

戚二老爺粗略的看了看，緩緩點頭道：“百餘兩銀子雖然有些貴，但這是你初次送給妹妹的物件兒，這心意值了。”

這麼說他不會捱罵或者捱打了？戚重軒心中竊喜。

這麼說這紫玉鐲子不是贗品？戚琳琅心下狐疑。

等送走了戚二老爺和戚重軒，戚琳琅輕輕摩挲著腕上的紫玉鐲子出神。

前世雖然認為這支鐲子是贗品，但因為是哥哥的心意，她一直戴著。在京城時被陳蓓故意打碎時，她還難受了許久。

正如哥哥所說，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爹沒有說鐲子是贗品，那就一定不是贗品。前世她並沒有請懂行的人看過……如此說來，三姐是因為嫉妒，所以才造謠說鐲子是贗品，致使爹不問青紅皂白的就發落了哥哥？

三姐啊！和她這個自家姐妹都是如此，去京城，豈不是送死？

好在她回來了，這支鐲子也回來了。她改變了一些事情的發展趨向，沒有改變的，也如前世一樣發生著，同車輪一樣滾滾向前……

正思忖間，門外有小丫頭高聲稟道：“小姐，五小姐來向您辭行。”

戚琳琅眼皮微跳，驚愕的問道：“辭行？五姐姐要去哪兒？”

“去我外祖家住些日子。”戚夢瑤氣色出奇的好，坐下來關心了戚琳琅幾句，便切入正題，“我舅舅特意派人來送的信，外祖母年事越高，越是思念我們這些外孫，前幾個月又病了一場，她老人家生怕自己撐不過這個春天……我已經四年多沒有去過徐州了……”

說著嘆氣，既期望自己在出嫁前多出門見見世面，又捨不得與父母及戚琳琅等姐妹分離……

戚琳琅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你自己去還是七弟和你一起？”

“七弟忙於學業，祖父不準，只有我自己。”戚夢瑤失落的搖頭。

送走了戚夢瑤，戚琳琅叫過同戚夢瑤的丫頭說話的玉串兒。

玉串兒竹筒倒豆子似的飛快的說道：“說是舅老爺家鋪子的管事送的信，六太太初時還猶豫來著，不放心五小姐一個人出門，是老太太說了些人老了……尤其是到了這個時候……就這麼點念想的話，六太太這才點了頭。後來那兩位京城太太說她們也要回京城，可以順路捎五小姐一程，六太太……”

聽到這裡戚琳琅豁然坐起身。他們這是要送五姐去京城了！難道畫畫好的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