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仁帝將立儲的摺子一律留中,轉頭接連下了幾道聖旨,封大皇子為晉王、任禮部郎中、賜婚汪閣老嫡孫女;命三皇子去翰林院任編修。

這幾道旨意一下,頓時按下了朝堂的風起雲湧,朝臣和勳貴世家又回覆到了之前靜等觀望的狀態。

後宮裡的皇后趁夜深人靜時悄悄發了一通脾氣,次日去乾清宮給懷仁帝送湯羹時卻未露分毫,臉上雲淡風輕的。

懷仁帝誇讚了一番她的手藝,便低頭將自己埋於政務之中,皇后只得告退。

“成安,”懷仁帝從一堆摺子中抬頭,嘆了一聲道:“你說皇后是不是在怪朕?”

成安原本佝僂的腰身更加低垂,“皇上這話奴婢不敢接。”

懷仁帝嗤道:“那你這話是放屁不成?”

“皇上就當奴婢是……”成安說了半截話兒,之後嘿嘿笑了。

那兩個字皇上能說,他一個奴婢當著皇上的面是不能出口的。

這姿態逗得懷仁帝也樂了,笑罷後懷仁帝再次嘆息,“即便皇后怪朕,朕也必須這麼做。”

他答應皇后只要老二娶永安侯府的那個閨女就讓老二參政,他知道皇后的心思,無非是想讓他立老二為太子,可有太祖的遺詔,加之那小丫頭的存在,他不得不將之前的平衡繼續保持下去。

而且幾個已經長成的兒子裡,他最屬意的並不是老二……

“成安,你說還有什麼方法能夠證明那小丫頭到底是不是呢?”這個困惑一直圍繞著他,可事關國家社稷,他不能妄下定論。

皇上都不知道的事他一個太監哪裡知道?成安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才吶吶說道:“奴婢以為,現今這世上最知道這個的只有安平大長公主她老人家了。”

……

安平大長公主也很想知道這個方法,她看著眼前將腮幫子撐得圓鼓鼓的小丫頭,忽然道:“明日你跟我進宮吧!”

戚琳琅鼓著腮瞪大眼睛看著她,聽她繼續道:“明兒個是賢妃的生辰,她會在永壽宮設宴,你陪我去,給我擋擋酒……”

誰還敢灌您老人家不成?戚琳琅眼睛瞪得更大,嘴巴卻一直未動。

“嗨你別瞪了,再瞪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像個小蛤蟆似的……”安平大長公主說著用筷子作勢去戳她的眼睛。

她後仰躲開,迅速將口中食物嚼吃入腹,“我反駁您必定是大不敬,現在連瞪眼都不讓我瞪,您還讓我讓人活了?”

相處的時間長了,安平大長公主不准她用敬語,也不准她以“民女”自稱,只讓她用“你、我”,戚琳琅便將她當成一個尋常的長輩看待了。

“老人家說話小孩子就規規矩矩的聽著,擺出那麼多怪模樣不是找打嗎?”安平大長公主嘟著嘴道:“乖乖巧巧的女孩子才討喜,將來夫家人才會更喜歡。”

戚琳琅也嘟了嘴,“我不要嫁人,死都不嫁!”

近來安平大長公主動輒就會提起這話,她只得拿死來嚇唬人,心裡期冀著這樣安平大長公主和皇室就不會那麼早提起這件事,她就有更多時間逃離。

她不是沒想過和安平大長公主實話實說,可每每看著眼前的老太太滿臉的皺紋和銀白的頭髮,她就害怕,害怕她一旦將實話全部兜出來,老太太一氣之下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