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正和周姨娘說什麼,聽到這句話,突然笑了起來,用溫和的眼神打量著林盈袖,“林家妹妹識文斷字,去書房也能幫得上二爺的忙。況且,家中的事情難道還要經過你一個妾許可不成?”

趙姨娘面色有些訕訕的,但也不好反駁,畢竟,再怎麼說她只是個妾室。

“論才學,咱們太太當初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又是國公爺和翁主家的千金,就是老太太也要讓您三分。若非身子不好——”王姨娘似笑非笑地看著林盈袖,“哪有林家妹子的今天!”

這個讓字用的好,做兒媳婦的哪怕是公主,國禮之後也要對公婆執行媳婦該有之禮,否則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孃家全族的名聲也會被帶累。

王紅衣這話分明在說周氏倚仗孃家的勢力,連婆婆都要避讓。

“夫君少年有為,我這個做妻子的自然跟著沾光。”周氏坦然一笑,對眾妾室道:“你們自然也是,自古妻賢夫禍少,妹妹們和睦相處,齊心協力伺候好二爺,讓他安心為朝廷效力,咱們本分做好了老太太自然禮重。”

趙姨娘強扯出一抹笑來,“太太之前不是說,不讓女眷到外書房去,這會子林家的公然搬到外書房住?太太不怕她見了外男丟醜?”

周氏有些不耐煩,“二爺安排的,連我都說不上話,既然趙家的你覺得不妥,你自去和二爺說去。何苦拿我當槍使?”

“哥兒,姐兒給太太請安。”

奶孃領著一對雙胞胎過來,兩個孩子有模有樣地給周氏請安,眾妾室齊齊問了哥兒姐兒好,方才坐下。

兩個孩子進來之後,周氏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孩子,“阿孃,爹爹說改明兒給我請先生唸書,妹妹也要去嗎?”

按規矩,男女七歲不同席,哥兒明年就該搬出內宅去,周氏心裡發酸,人在內宅裡還能時常見到,若是搬到外頭去,見面可就難了。

“妹妹也會有先生教學,你們兩個昨兒是不是又纏著爹爹給你們買玩意兒?”

哥兒不說話,手捂著臉從指縫裡偷看周氏有沒有生氣,姐兒朗聲道:“爹爹每日出去,我們好生羨慕,奶媽媽說我們小人兒不能隨便出去,我和哥哥就想知道外頭是什麼樣的,這才央求爹爹給帶些玩意兒回來。”

周氏故意板著臉訓斥道:“胡鬧,爹爹每日忙於公務,何等辛苦,往後要什麼叫下人去買就是,再不許纏著爹爹,知道麼?”

趙姨娘看著周氏一雙兒女,心裡又是恨又是羨慕,她是裴垣身邊的第一個女人,只因主母尚未進門所以才沒有名分。等到周氏進門後,指著打小的情分,怎麼也比一個初來乍到的正室強。裴垣每次到她房裡過夜,周氏便賜息子湯,連老太太都站在她這邊,說庶子女不能搶在嫡出前頭。

好容易熬到周氏誕下嫡子女,偏偏周氏落下病根,裴垣為她的病也不大到後宅裡來,所以家中幾個姨娘通房竟然沒有一個誕下子嗣。

“聽說昨兒哥身子不好,今兒覺得怎麼樣?為著你太太生好大的氣,把新來的姨娘關起來——哎,林家妹妹,我記得你該是禁足才對。”趙姨娘故作嗔怒,擺出一副當家人的架子,“這我可得說你兩句了,雖說你是新人,得二爺喜歡,也不能不守咱們府上的規矩。”

說罷,回頭看著周氏,微微屈膝,低眉順眼輕輕地說道:“我記得前年,太太罰了王家妹妹禁足,因二爺叫她去,太太說壞了規矩,讓王家妹妹在上房跪了半日。那林家妹妹如今該如何處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