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弘毅壓下心中驚慌,再問:“吳航現在哪裡?我找他有事。”

“不知道。”對方抽著煙,吐出一道煙柱,“小航哥就說讓我們到這裡等信兒。”

再問也是無用。林弘毅只好呆站一邊,想著現在這事到底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夏夜,沒有風,白天的暑熱仍在肆虐。

渾身汗涔涔,頭臉脖頸膩乎乎,林弘毅心中煩躁不已。他再進屋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快十二點了。

明早的高考,鬧騰的吳航,臉色慘白的姐姐,焦慮不安的林、吳兩家人……。

林弘毅暗歎口氣,再走回街邊。

“鈴鈴鈴”的大哥大來電聲響起,這些人立即來了精神。

一人按通電話,笑著連聲答應著:“嗯嗯,好,好。”

林弘毅稍作思索,大致猜到來電話的應該就是吳航。

他上前幾步,伸手要拿過電話:“我有事找他,他家裡出事了!”

那人結束通話了電話。看也不看林弘毅,臉色沉下來對其他人說:“走。”

這些人陸續鑽進幾輛車裡,匆忙之間,車中發出“叮噹”的鐵器響聲。

這是帶著傢伙什兒,要“大幹一場”了。

林弘毅二話不說,連忙擠進一輛車中。

也沒人搭理他,車子立即開動起來。

夜間的街道,很是清靜。幾輛車依次跟著,在一盞盞昏黃的路燈下疾行。

夜班公交車偶爾駛過;灑水車緩慢地從車前保險槓下面噴灑清水;騎車趕回家或者上下夜班的人,輕快地蹬著腳踏車,吹著口哨,甚至發出一兩聲嘯叫,打破了沉夜的寂靜。

行經的十字路口,多有擺設夜宵攤點的。

騎車人,或者夜晚睡不著覺的人,就坐在低矮的小餐桌邊。

吃碗混沌,吃幾個羊肉串,喝瓶啤酒,他們再回家或者上夜班去。

經過夜宵攤點時,車子停下來等紅燈轉為綠燈放行。

透過車窗,林弘毅向外看了一下。

路邊一個包餛飩的攤主,低頭坐在小火爐邊。

他左手抄起一張餛飩皮,右手用一根筷子蘸一下旁邊小盆中的餡料,在餛飩皮上一抹,左手一攢。

一個完好的小餛飩就隨著他左手微抬,拋入了火爐上鐵鍋裡的滾水中。

“快點兒啊!”一個食客大喊著。

“好,好,馬上就好了。”攤主一邊陪著笑臉說著,又抬起胳膊肘,用衣袖擦了擦臉上流下的汗水,再一邊加快包著餛飩。

車子啟動後繼續行駛,林弘毅暗歎:哪有輕易可以做成事的,都要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就看這賣餛飩人的手藝,不是苦練是做不到這樣嫻熟的。這賣餛飩的人,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和家人,在艱辛地奮鬥著嗎?

吳航,做事哪能只憑一己好惡。

誰不想一帆風順地過活,但誰又不會遇到人生難題呢?

只想自以為是的任性妄為,甚至為自己的錯誤言行狡辯,把責任昧著良心推出去,更不顧愛你的人的感受,這樣做合適嗎?很好嗎?!

公理自在人心。別人對你犯的錯,自然會遲早昭雪。

吳航,收了吧,別肆意妄為地折騰了。臉面好看嗎?做這些事時,想過家人為你揪心嗎?想過愛你的人為你痛心嗎?

林弘毅正在胡思亂想,猛地覺得身子向前一聳。

車子“嗞”的一聲,停在了路邊。

隨即,幾輛車上的人跳了下去。

臉色鐵青的這些人,再一言不發地,探身伸手向車座底下、後備箱裡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