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行的兩人,一路無言。

發酵的心事,自有歸處。

走,也不知要走去哪裡,或許只有遠方,才是內心深處的歸宿吧!

“你說的不錯,一直以來我都無法面對自己是言漪魂體的事實。”

天幽王的眼睛裡,流轉著一道光。

言雨的死,對身為妹妹的言漪來說,絕對是一道足以致命的心傷。

從根源上改變魔界,淨化這片穢土,不要讓悲劇一再重複,是言漪的一個揮之不去的夢想。

於是,言漪三魂之一的爽靈便成為了煞魂魔母。

這是個為了慾望無所不為的殘酷世界,現實給予的痛苦,便以更甚的痛苦還之,與害死言雨有關的一切,都將遭到更為極端的報復,淚飛謝孤君是自地獄爬出來復仇的言雨,也是言漪三魂之一的幽精。

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為什麼還要在自己本就羸弱的身軀上加諸那麼多責任理想和使命,前塵往事都已過去,何必要再去糾結?活出一個全新的自己一直都是言漪內心真正的渴望,娥陵珞珊便成了言漪三魂之中最根本的胎光。

“不過仔細想想,我們三個各安其位,各司其職,言漪的曾經也沒有什麼不能面對的!”

而在此刻的悽風原上,煞魂魔母正聆聽著風鈴的低語。

“你同淚飛一樣,還是不能徹底放下……”

“只有你看出來了。”

“倘若掣電不是玄雷的骨肉,即便他再如何癲狂,你也不可能動用迦樓羅之罰。”

“你的確很瞭解本座,當玄雷出現竭力維護掣電之時,本座的內心竟生出一種莫名的憤懣,言雨被虐殺時的畫面同時浮現在腦際,本座一生奉為圭臬的守護與救贖在那一刻,蕩然無存!”

“底牌既然現出了,你接下來的戰局將再無餘地……”

“倘若本座只有一張底牌,又怎會出讓匿武秘境作為下一輪的戰場?”

“且不論此牌增益,你較之從前,進步不可謂不大,沮龍殃見到此時的你,一定會倍感欣慰!”

“飲鯨既死,本座當真不知他還留在神陸做什麼,阻止魔皇臨世並非本座一人之責!”

“一切皆有定數,各有各的機緣,你悟道已久,這些又豈會不知?”

“唉,明知故犯的可大有人在啊!”

“哦,這次是娥陵還是淚飛呢?”

“兩個都一樣,加上本座,剛好湊出個言漪來!”

在九頭魔界西南角的氐魔峰下,金莽神犄的紅袖與醉不歌兩人正匆匆朝著遠方荒野急急而奔。

他們要去哪裡?去幹什麼?又受命於誰?

這些問題,都已不再有答案了。

時間,在這一刻,突然靜止!

淚飛起密雨,命綻彼岸花。

當殺人的眼淚吻過紅袖的唇畔,醉不歌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醉還是醒了。

其實醉也好,醒也好,當靈魂脫離肉體以後,這紛擾俗世的一切,都只不過是酣夢一場!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酣甜的雨水不知何時落在了天幽王和娥陵珞珊頭上,身上,腳上。

“下雨了嗎?”娥陵珞珊突然問天幽王。

“下雨了。”天幽王抬頭看著急墜而下的雨滴,淡淡道。

“真的下雨了嗎?”娥陵珞珊注視著天幽王,復又問道。

“下雨了。”天幽王凝視著娥陵珞珊的眼睛,深深道。

“是真的下雨了嗎?你可不許騙我!”娥陵珞珊垂下頭,沉重地問著天幽王一個相同又不同的問題。

“下雨了。”天幽王緩緩脫下身上的黑袍,將它披在了娥陵珞珊的頭上,身上,腳上……

娥陵珞珊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一下子撲進了天幽王的懷中,躲在了他堅實而又溫暖的臂彎裡。

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理不清是她還是他,但在這一刻,無論是他還是她,皆成為了開啟彼此內心深處的那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