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要死啊!」

尖銳的聲音傳進沈昭耳中,她擰了下眉,剛站穩身形,女人便劈頭蓋臉的罵起來:「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啊?你知不知道我身上這件衣服有多貴,撞壞了你賠得起嗎?」

沈昭櫻唇緊抿著,抬起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女人突然三兩步走到她面前:「怎麼不說話?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她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剛才是我不小心才撞……」

「你還真是聾子啊?」女人眼尖地看見她頭髮上戴著的裝置,嘲諷和不屑都寫在了臉上。

沈昭蹙眉:「我聽得見。」

「現在呢?還聽得見嗎?」女人突然抬手,粗暴地將處理器從她頭髮上扯了下來,連帶著扯下來好幾縷頭髮。

世界突然又歸於平靜。

沈昭木然地看著面前的女人,她嘴唇一開一合,好像在說什麼話,只有右耳有很微小的聲音,她聽得並不真切。

熟悉的恐慌和不安將她籠罩包圍。

她前十二年的人生是灰暗不見天日的,直到現在她還常常夢見那時被幾個調皮的男孩子每天欺負。

噁心的蟲子,被故意扔掉的作業和課本……

她在同齡人之中被視為異類,沒有人願意和她交朋友,但有很多人熱衷於欺負她。

他們會用自己新學來的罵人遊戲和口訣罵她,因為她聽不見,後來他們覺得這樣沒意思,就把那些話寫在她的作業本上。

沈昭常常一邊抹眼淚一邊擦作業本上的字跡,否則會被老師幾十遍幾十遍地罰抄作業……

現在,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湧上心頭,她像是汪洋大海中一隻迷失了方向的孤舟,隨時會被侵襲而來的海浪掀翻打成碎片。

沈昭手指顫抖著,試圖把處理器安回去。

女人還在肆意地嘲笑她,她只能看見對方眼裡明顯的鄙夷和幸災樂禍。

頭頂突然傳來溫熱的氣息,緊接著她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掌包裹住。

沈昭渾身上下都僵住,她不知道突然靠近的到底是危險還是幫助。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抬頭看過去。

陳起眉心緊著,從她手中接過處理器,不怎麼熟練,試了好幾次才重新幫她調好。

「怎麼樣,弄好了沒?」

他低醇沉厚的聲音在她左耳處響起。

沈昭彷彿聽見了自己胸腔急劇加速的跳動聲。

陳起見她還愣著,皺眉:「沒弄好?我再試試。」

沈昭這才回過神,抖著聲音:「好了,我能聽見了。」

她不敢看陳起的眼睛。

因為她從沒想過這個時候站出來幫她的竟然會是他。

沈昭下意識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面色蒼白,看向她的眼神裡又添了一層狠厲。

「還不滾?」

「陳公子,你怎麼能為了一個聾子……」

「我不給道德感盡失的女人花錢,我建議你立刻從我面前消失,最好從這個城市消失。」

陳起說這話時面上沒什麼表情。

但語氣裡的深層意思是:再不滾蛋的話,老子當場弄死你。

沈昭這才想起來自己和陳起之間的距離貼得太緊,連忙和他拉開距離,聲音很小:「剛才謝謝你,陳公子。」

陳起聞言,挑眉看著她:「我不接受口頭感謝。」

沈昭眉心簇成一團:「那我請您吃飯?」

她想了想,平時沈惟和別人打交道,都是這樣客套的。

對方一般都會說「有機會一定」,但這話其實就是做做樣子,哪還會有人真的等著別人請吃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