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陳起是被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刺激醒的,他最討厭這個味道,一聞到就想吐。

用了幾秒的時間回憶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不經意地轉頭,發現手邊一顆黑色的腦袋。

陳起皺了皺眉,緊接著眼神裡暈開一抹笑意。

沈昭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就那樣趴在床邊睡著了。

兩隻手的手臂被壓得有些發麻,她忽然想起來陳起還輸著液該換藥了,連忙抬頭看向點滴瓶,見裡面的藥還剩半瓶才鬆了口氣。

沒多久她又蹙起眉。

好像她睡著之前就剩半瓶了,怎麼她睡醒了還是那麼多……

「醒了?」

低沉醇厚的聲音飄進耳朵,沈昭微一怔愣,順著聲源看過去。

陳起眸色幽黑,盯著她一瞬不瞬。

她立刻變得侷促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本來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結果昨天晚上送他上車之後還是心軟多管閒事了,陳起肯定會借題發揮。

「你還發燒嗎?」好半天,她才張唇問了這麼一句。

陳起唇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你自己試。」

沈昭沒多想,起身伸手向他額頭上探過去,卻在快觸碰到的時候,手腕被一股力量一拽,整個人直直向前倒進他懷裡。

她呼吸一窒,回過神立刻就要掙扎,動了還沒兩下,陳起的聲音就在她頭頂響起:「乖,別鬧了,等會兒滾針了還得麻煩護士重新紮。」

沈昭下意識地看了他的手一眼,見沒出血才鬆了口氣,確實不敢再亂鬧了。

這樣就方便了陳起抱她。

她思來想去覺得這其中應該有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然而思緒被他的話打斷:「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睡好,鞋脫了躺上來再睡會兒。」

不對勁!

沈昭眉心簇成一團,雙手撐在他胸膛上站起身:「你都生病了能不能安分一點!」

陳起挑眉輕笑:「我哪裡不安分了?就是讓你補個覺而已,又不是和你做什麼。」

「你腿上的傷怎麼回事兒?」

「昨天晚上跳樓摔……」

「醫生說只有軟組織擦傷是摔的。」沈昭打斷他,顯然不相信他的鬼話。

陳起沒轍,只能如實坦白:「我家那老頭兒打的。」

「就為了關你禁足?」

「誰知道,他腦子有病還沾點兒變態,一般人理解不了。」

沈昭抿唇,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你這是什麼表情,心疼了?」

「不是,我就是驚訝,有這麼一位‘嚴父管著你,你竟然還能長歪成這樣。」

「矯枉過正你沒聽說過?而且我怎麼就歪了?直的很,你來摸摸?」

「我看你現在能說能笑的,那應該是沒什麼事了,你自己待著吧,我先回家了。」說著沈昭就要走。

陳起心下一緊,連忙抬手抓住她。

沈昭看見他用的是紮了針的那隻手,呼吸都窒了一瞬,怒嗔:「陳起!你這隻手不能亂動!」

她覺得有必要找護士要個藥盒來給他捆在手心裡。

陳起黑眸緊鎖著她:「你能不能再陪我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