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怕徐放從她身邊離開了,她只怕他出事,怕他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沒有一點反應。

說到最後,她的聲線輕微哽咽顫抖。

她給他新起的名字,就是她對他的寄寓,醒,醒來。

她希望他能醒來,哪怕他醒來第一件事是要找姜扶桑,她都無所謂,她只想他能再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個世界,看一看她。

徐放心口一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充斥著他的胸腔。

梁緊蹙的細眉落入他的眼底,徐放不自然地輕咳一聲,道:「我有分寸,不會讓自己受傷。」

「之前在淇澳村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跟我保證的。」梁引經據典,用他說過的話反駁他。

徐放一瞬啞聲,當時他為了讓梁先走,確實這麼說過,他也確實食言了……

梁左右搖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幾個人,給阿豪打了電話,讓他帶人來把這幾個人處理乾淨。

徐放和梁回到車上,他專注凝神地開著車,梁從後視鏡裡看著他如深夜般深邃的黑眸,櫻唇開合:「你今天……為什麼兩次動了手?」

以前他也是一個稱職合格的保鏢,不過他能給她一種明顯的感覺,就是他們只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

徐放很有分寸,如果是從前,他看見燕嘉寓要強吻她,會但也只會及時衝上來制止燕嘉寓的行為,至於之後,完全是聽她的命令。

梁不是暴力派,沒有打人解氣的嗜好,要麼報警交給警察,要麼息事寧人。

所以徐放跟在她身邊兩年,雖然幹著保鏢的工作,除了在淇澳村的那次,其他的和一個普通的秘書或者助理沒什麼區別。

今天他的反常,不是一次半次,而是整整兩次,梁沒辦法全部忽視。

車子在紅綠燈路口逐漸減速直至停下來,徐放薄唇緊抿著,認真思考了幾秒這個問題,給出答案:「可能是因為今天接收到的資訊太多了,一時消化不過來所以神經比較亢奮。」

他這麼說,其實也說得過去,只是答案不是梁想聽到的那個而已。

她聞言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唇角,笑容裡攜著幾分輕嘲的意味。

「徐放,你原名叫徐放。」她突然說了一句。

徐放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道:「我知道,您已經告訴過我了。」

「周醒這個名字,以後就別用了。」她睫毛輕顫著。

「如果您習慣這麼叫我的話,我可以繼續用這個名字。」

梁搖了搖頭,聲線輕微:「這個世界上沒有周醒,周醒是我用來欺騙你的謊言,既然已經被揭穿了,那就應該被丟掉。」

被丟進風中,隨著塵埃散去。

可是這些能丟掉,他和姜扶桑的過往呢?他心裡深愛的那個人呢?

其實她是在用和徐放最後的可能性賭,賭他不會想起姜扶桑。

按照現在的情況,假使有一天他想起了過去所有的一切,想起那個他深埋心底的女人,就會發現,她雖然告訴了他真實的身份真實的過往,可是卻隱瞞了他最想知道的那一部分,這樣,會比瞞著他所有更加過分不可原諒。

如果某一天他們在大街上相遇了,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徐放會不會想起過去的所有?

很多故事裡,失憶的人都會忘記自己記憶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但那些故事的結局,主角無一不找回了丟失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