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黃炎腦門兒又皺緊一分……

這黑漢不光沒個心機,更是沒個腦子!

你丫的身高近兩米,那老漢兒卻是一米六不到,這會兒都被你拎得兩腳離地半尺高了……

等黑老典撒手之後,老者身子打著旋兒晃開了,黃炎急又伸手將他扶穩……

“……”

安撫了這邊兒後,黃炎又抬腳踱去另一撥人跟前。

“先生饒命——”還未等黃炎開口發問,其中一孩子撅著個腚錘子,腦殼兒死死拱在泥土裡,急急哀聲討饒,“小的無意行兇,更未傷人害命……小的只是受人慫恿……小的無知,求先生免於死罪……”

呵……

聽對方這聲音,倒是有點兒耳熟啊……

而且,他這招牌式的動作,黃炎更是印象極深……

“你是……路昭的遠房親戚?”黃炎甚為好笑著,問了一句。

“先生明鑑……小的正是路將軍遠親,求先生饒恕一回……”那孩子再次哀聲求饒。

“先生我此次率軍出征,折損將士兩千餘人……”黃炎聲音清冷著,漠然交待與他,“一月之內,送出糧草兩千石,以為軍中撫卹,先生我饒你不死……”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活命之恩……”對方並無半點怨言,更無絲毫為難之色,當即滿口應允,又連連叩地相謝,卻被黃炎恨聲喝斷。

“滾!再有一回,斬當場!”

“嗷嗚嗚——”那孩子急爬起身來,頭也未敢抬起,一邊嗷嚎大哭,一邊撒腳逃命去也……

想必是,當日那一場廝殺,不光是那血肉橫飛的場景,讓這孩子長痛在心,遊騎兵冷酷嗜血的表現,更讓他心生畏懼,以至終身難以抹去……

“先……先生……”那孩子抱頭竄去之後,另一世家子弟模樣兒的後生,也隨著哀聲乞饒,“小的……小的,也願意,交出糧草……兩千石……”

“年底之前,上交官府糧草兩萬石,差之一顆一粒,以謀逆論處,滿門抄斬……”估計這小子又是一膏腴紈絝,黃炎甚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哪知道,這小子身邊一家奴,竟然壯著膽子,起身辯駁道:“先生處事不公……這老頭兒強佔了他人田畝在先,卻又拒不歸還,先生卻還要維護於他……”

呵,這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

你家主子都沒發話呢,你倒先搶著送死來了……

不過那小子聽得自己家奴如此一說後,當下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也便不再言語,只待黃炎給出一答覆來……

黃炎卻是嘴角微微一撇,自顧轉了身去……

噗!

隨即便是一聲悶響,那廝腿上正中一弩!

“嗷——”然後就見著那倒黴孩子,滿地打滾兒,慘叫連連。

“不想死的,就給爺閉了嘴!”馬背上,丁衝面無表情著,冷聲喝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當朝驃騎將軍!敢有以下犯上,冒犯官長者,格殺!”

跪地之人,隨即噤聲埋首!

幸運中獎的,也強忍著劇痛,趴伏在地,屁聲沒有……

“先生……”最終,那老者心懷不忍,上前道出了實情,“小老兒一家乃是外地逃難來的,絕不敢有絲毫冒犯本地官民之處……小老兒家中也算有點兒資財,因而便在這城外招納些許流民,建造屋舍,開荒墾田……所有闢下的田畝,均報知了官家的,絕無半點損人利益之處……”

“他說的可有不實之處?”出征近一個月了,這會兒都回到自家門口了,卻又碰上這麼個破事兒,黃炎心中自然大為不爽,當下即將自己的筒子弩抄在手裡,只待對方敢於隱瞞作假,便將其當場格殺!

見著黃炎陡然起了殺意,動了殺機,為首那小子當即驚了個魂飛魄散!

“先……先生……”感覺到黃炎手中強弩的冷酷與無情,對方說話的時候,舌頭都僵直起來,“小的家父……衛茲……敢求先生……饒恕一回……”

原來是衛茲家的孩子啊……

黃炎一時猶豫起來。

不僅這一弩射不得,甚至那兩萬石糧米,估計也沒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