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就只有這麼多錢,都給你了,還想怎樣?再敢嗶嗶,打你!”瘋子似乎也被激怒,眼眶通紅,還往前走了一步,那氣勢駭人的很,嚇得秦小鳳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你想幹什麼?!”李蘭英被嚇了一跳,她好像還是頭一次發現瘋子有這麼可怕的一面,當下也不敢再逼秦筱筱拿錢了,急忙上前扶起秦小鳳,又轉頭看向秦昌川,一副痛心難過的樣子,“哎,這是什麼世道啊,一個個都心這麼狠,見死不救的,要是大有真出了什麼事,你們心裡會不會愧疚啊?”

秦昌川將眼神從秦筱筱身上收了回來,沉默了下,說道:“嬸子,我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情況是大有夫妻兩個拿了人家錢卻霸佔著不還,你要大傢伙借錢贖他兩個出來,那大傢伙這錢借出去,他兩個能還?”

秦家溝的村民聞言紛紛點頭贊同,“你那兒媳婦是什麼人,我們大傢伙可都知道,前些年從我家借了一升米,說收糧了馬上還,可是後來我去要,她竟然說她憑本事借的,為什麼要還?這,這什麼歪理啊,我反正是不敢再沾她了!”

“就是啊,我們的錢又不是大風從天上刮下來的,都是一鋤頭一鋤頭從田裡面辛苦來的,明知道這錢借出去就是打水漂,我們還借,不是傻嗎?”

“不是我說啊,我就不信了,大有夫妻都進城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積蓄都沒有吧,前幾天我還看見張翠花騎著新腳踏車顯擺呢,連腳踏車都能買得起,卻沒錢還債,騙誰呢?!”

“什麼沒錢還債?你沒聽那個胖子說嗎,彩禮給了三百塊,都被張翠花拿了,她不肯拿錢出來,就在牢裡待著唄,憑啥要我們湊錢給她還債啊?”

“……”

村民們七嘴八舌議論開了,秦筱筱聽的心情都舒暢極了,看來張翠花在秦家溝早就犯了眾怒,人人都嫌,混到這種地步,也是本事啊。

李蘭英其實也知道村民們說的都對,但是她習慣性就順著秦大有和張翠花,他們說沒錢,她也就自覺地將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覺得以她在村裡的威望,怎麼也能舔著老臉將錢湊齊,她自己都沒想到,現在竟然連秦筱筱都敢拒絕她,一時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祖紅說的對,秦小鳳,你與其在這裡指望別人,還不如回家把腳踏車啊什麼值錢的東西變賣了,先把你爸媽撈出來再說,反正他們也拿了人家王經理的三百塊錢,你們怎麼也不吃虧!”楊大媽故意強調張翠花拿了三百塊錢,說的秦小鳳臉都僵了,也不好再推脫。

“可是,我也不知道家裡的錢放哪啊,要麼,大姐,你跟我回去幫我一起找吧!”秦小鳳氣的牙根都癢,但表面卻又不能表現出來,還是要維持她一貫的溫柔淑女形象。

“我就算了,你們家我是不敢去的,不然少了什麼東西,又要誣賴我偷的!”秦筱筱一口拒絕。

“可是,可是大姐你不管怎樣都還是爸媽的女兒啊,你不能就這麼撒手不管吧?”秦小鳳又裝起了孝順,話裡話外卻都在指責秦筱筱。

“嗯,這就是我馬上要說的事!”秦筱筱掃了惺惺作態的秦小鳳一眼,抬腳就朝秦昌川走去,到了跟前,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了。

“小小丫頭,你這是幹啥?”秦昌川和秦嬸都很意外,連忙伸手要扶秦筱筱。

李蘭英見狀,頓時眼皮一陣狂跳,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叔,嬸子,今天趁著村裡的人都在,我想請你們給我做個見證。”秦筱筱揮來秦嬸伸過來扶她的手,目光堅定地掃過在場眾人。

“啥,啥事啊?不管什麼事,小小你起來說,叔和嬸子都給你做主!”秦嬸急忙說道。

秦筱筱眼底通紅,像是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才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這裡的叔伯嬸子,很多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想大家也知道我這些年,爹不疼媽不愛,動輒捱打捱罵,沒吃沒穿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其實這些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也不想提我幾次三番被我媽虐打,渾身是傷,幾乎死掉的事,我頭上至今還有這麼長的傷疤,那是我媽用榔頭敲的。”

“我一直不知道我媽為什麼那麼恨我,即使我千般討好,小心翼翼,她仍然恨不得我死掉,不讓我上學,不給我吃穿,卻讓弟弟妹妹過好日子。說實話,我心裡也有過不平衡,可是我又想,世上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好多人也勸我,那畢竟是生我養我的爸媽,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所以我只能更加小心討好我媽,討好我弟弟妹妹,只希望他們能分給我一點點的愛。”

“然而結果卻是,我越是討好他們,越是聽我媽的話,我媽就越討厭我,不順心時罵我打我,就連弟弟妹妹犯錯,也會推到我身上,說就是因為我這個喪門星,才讓弟弟妹妹犯錯的,你們聽聽,這是什麼歪理?”

秦筱筱說的潸然淚下,在場的人聽了也不由心酸。

“原本我是想著,忍吧,我一個做人兒女的,這輩子投胎到這家,沒有選擇的,父母待我再不好,那也改不掉血濃於水的關係。”

“既然你知道血濃於水,那你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秦小鳳生氣秦筱筱當眾詆譭他們家,忍不住出聲叱道。

秦筱筱沒理她,繼續說道:“可是,我顧念血濃於水,但我爸媽卻視我為眼中釘,不但從身體上打壓我,讓我小小年紀幹粗活重活,卻不給吃的,還盤剝我辛苦賺來的錢,這一點,各位叔伯鄉親應當都知道,這我也能忍,可是他們竟然還要從精神上摧垮我,我想讀書,他們不讓,我偷偷讀,他們燒了我所有的書。”

說到這,秦筱筱狠狠抽泣了下,她雙手捂著臉,半晌才鬆手,卻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