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 大蓋帽

心頭像是有萬千冰針紮下，那種劇烈的疼，讓戰北城猛地捏緊了手指，目中瞬間迸發出寒冰般的冷芒。

張翠花，該死！

秦筱筱沉浸在思緒裡，沒有察覺到戰北城對張翠花已經起了殺意，但在場的所有人卻明顯感覺到頭皮突然發麻，空氣似乎都冷了幾分。

“怎麼感覺冷起來了，剛剛還熱乎的！”

“是啊，後腦勺涼颼颼的，不會是要變天了吧？看著好像是要下雪了！”

屋裡屋外圍觀的村民們都覺得有些不對勁，紛紛裹緊了身上的大棉襖，張翠花也有點感覺不好，但是秦小龍因為被劉紅打，過來又沒拿到吃的，正蹬著腳哇哇大哭，張翠花忙著哄他，也沒多想這讓她毛骨悚然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李蘭英聽著村民們這一聲聲指控，臉色一時變紅，一時發青，身體都在搖搖欲墜。

“娘！”秦大有急忙上前扶住李蘭英，一邊對著還在議論的村民們吼，“你們夠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翠花她已經改了！你們至於揪著不放嗎？”

張丹當即冷笑，“張翠花她改了？她哪裡改了？你倒是說說？你們是對小小好了，還是補償她了？”

李大媽哼道：“就是！秦大有，你以為我們傻還是怎麼的？你們回來這段時間，張翠花挑的事還少了？你們不在的時候，咱們秦家溝好的很，你們一回來，整個村子就被你們家攪的不得安寧，她張翠花會改？呸！她張翠花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噁心人的玩意！”

秦大有臉色發紫，但還是辯解道：“我們和小小是一家人，我們當然對她好了！”

“呸！”這下連劉紅都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到秦大有臉上，“秦大有你要臉嗎？你們家虐待小小，全清含縣都知道，你們對她好？對她好就要不給她吃不給她穿？還要把她賣給比你年紀還大的油膩老男人當填房？你咋不賣秦小鳳呢？”

張翠花這時候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衝到劉紅面前，吼道：“劉紅你給我閉嘴！”

劉紅手上拿著笤帚，立刻擋在身前，一邊和張翠花對罵，“張翠花你個不要臉的黑心肝的老貨，你活該生個傻兒子，你們家不會有好下場的！”

李蘭英拄著柺杖，痛哭流涕，“你們都別說了，非要逼死我才滿意嗎？”

秦筱筱一直站在一旁，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的看戲，她早就習慣了，只要張翠花一出現，絕對能鬧的雞犬不寧的現象，從前的她膽小怕事，張翠花一發火打她，她就恐懼，後來她和張翠花對著幹，回回都讓張翠花吃了大虧，再後來，她離開，和師父一起生活，這才過上了平靜的日子。

也許是平靜的日子過久了，秦筱筱已經不適應張翠花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適應這種鬧哄哄的場面，此刻，她只覺得太陽穴那裡突突的跳，腦海裡也嗡嗡作響，她真的很想快點結束這一切，離開這裡，永遠也不要再看見張翠花和秦大有這一家人。

“我說老姐妹啊，你也沒必要在這裡尋死覓活，這裡最沒資格說這種話的就是你，小小當初對你怎樣，我們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這孩子從前是木訥了些，但是勤快懂事，每天埋頭幹活，你大兒子不給你糧食，要不是小小，你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到今天？你不感恩也就罷了，反過來還幫著張翠花他們埋怨小小，人家小小對你們是仁至義盡了！她不欠你什麼，反倒是你們犯了錯，卻死活不承認，還反過來在這裡指責小小，這是人能幹出的事嗎？”一個和李蘭英年紀差不多大的老太太，平時也經常在一起做針線活，此時說了句公道話。

“就是啊！小小多好的孩子，要不是她，你早就被餓死了，她七八歲就跟著隊裡幹活掙工分，有叔伯嬸子看她可憐給她點吃的，她自己不吃也要留給你，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對她的？你也別說你對她好，你是養了她，但那是因為你自己心虛，再說了，你養小小，小小的親生父母，不也在幫你家養孩子嗎？在上京城那種地方，那條件可要比咱農村好太多，你們家孩子過著金尊玉貴的生活，小小呢，活的比雜草還不如！”又一個年紀大的老太太出來說話了。

秦筱筱抬頭，看著這些村民們，因為她從前太孤僻，這裡有許多村民她都沒說過幾句話，然而現在，這些她從前認為對她很冷漠的人卻一個個都在為她說話。

李蘭英沒想到所有人都在譴責她，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癱坐在地上哭。

“你們！你們都瞎說！秦筱筱就是我生的，你們沒有證據，聽風就是雨，造謠汙衊我們！我要去公安局報案抓你們！把你們全抓起來槍斃！”張翠花被全村的人痛罵，秦小龍又不省心，她頭皮都炸了，整個人都歇斯底里，跟瘋狗一樣，張牙舞爪，見人就撲。

劉紅抓著笤帚，看到張翠花撲過來，就是一掃帚抽過去，“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能閉著眼睛說瞎話，你們這一家人不遭報應我劉紅把姓倒著寫！”

“劉紅你個狗孃養的——”張翠花被抽了幾下，臉上手上火辣辣的疼，她想去搶劉紅手裡的笤帚，還叫秦大有和秦小鳳也來幫忙。

秦大貴立刻上前攔住秦大有，這兩兄弟就這麼打了起來，李蘭英癱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嚎，“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一時間，屋裡亂糟糟的，村民們怕被波及，全都往屋外跑。

劉紅家院子挺大的，此時滿滿當當全是人，院子外邊連樹上都爬了許多人，還有些人就站在隔壁的牆頭或者屋頂上，在看著熱鬧。

這就是過年看燈會也沒這麼熱鬧過。

不過秦筱筱也發現，屋外的人表情似乎都很奇怪，而且他們注意力好像都不在屋裡正在打架的兩房兄弟，反倒一個個都盯著院子外面某處，似乎就是門邊上在看。

秦筱筱額角還是突突的跳，她伸手去按，手被戰北城捉住，他看向她時，臉上的冷肅才被溫柔和擔心代替，“小小，怎麼了？”

“頭疼！”秦筱筱其實很想立刻離開這裡，但是事情還沒處理完，她還不能走。

戰北城心疼地鬆開秦筱筱的手，在這裡，人多眼雜，他不好親自幫她按。

看來，是時候結束了。

“走，出去看看！”戰北城拉著秦筱筱，避開正打的不可開交的幾人，要朝外面走。

但是剛剛跑出去的張丹卻急吼吼又跑了進來，在她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著藏藍色警服的大蓋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