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的下崗林燕沒說什麼,囑咐他在家不許喝大酒,不許打麻將,不許在屋裡抽菸。

當老譚再次提出開飯店的時候,林燕還是不答應,理由是開飯店賺了行,皆大歡喜;賠了房子就買不上了。穩妥起見不開飯店,穩當的掙點兒打工錢就行。

林燕對老譚說能上外地就上外地,在家的話她和兒子都不適應,也不習慣。

老譚當時就火了,大吵一架。

林燕在氣頭上把協議書拿出來叫老譚簽字,老譚二話沒說就簽了自己大名。

他不知道當初善解人意的妻子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幻想著和以前一樣,倆人毫無隔閡的交流,林燕像小貓一樣在自己懷裡,恩恩愛愛。

可是,林燕不再是小貓,而是老虎。

雖然沒正式離婚,但是簽完字之後老譚猛然有一種離婚的感覺,很淒涼,也很悲哀

不禁感慨起自己來。

半生將過,事業無成。房無一間,地無一壟。雖娶妻抱子但生活無奈,沒有家中溫柔。

兒五歲,從出生到現在陪伴沒有半年,想起初次從濱海回來兒子不認識自己的情景不禁落淚。

都說家有賢妻夫禍少,但如今和妻子一紙協議,猶如陌路人

哎,人呀——

架吵完倆人都安靜了,誰也不理誰。林燕給孩子洗完澡哄著睡去,老譚出去抽了兩根悶煙,然後回屋倒頭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老譚想送兒子去幼兒園。林燕說她上班順路,不叫他送,安排老譚在家把衣服、床單洗了。

老譚也沒吃飯,把衣服床單洗碗,放進盆子裡拿到外面晾曬。

王明站在自家樓口抽菸,看老譚出來晾衣服,便走了過來,倆人站在電線杆下閒聊。

聽老譚說不在關東人家做了,王明馬上說:“不能再去吃飯了,沒意思,週六還定了四桌呢,打電話趕緊取消。”

“別的,該去還去,他家挺好的。”老譚說。

“我是奔著你去的,你不在還去吃啥,扯蛋。”王明義氣的說:“你不在別的車間組也不帶去的,他們認你。”

老譚笑著說:“哪天請他們幾個主任吃一頓,人家沒少捧場。”

王明大包大攬的說:“哪天的吧,哪天我把他們幾個喊上,吃燒烤去。”

老譚說:“行,王哥你安排,安排好了喊我。”

王明應承下來之後說:“沒啥事,打會兒麻將去,去吧?”

老譚搖搖頭說:“你先去吧,我收拾收拾屋,也不咋愛玩,對那玩意兒沒癮。”

王明叼著煙,挺著筆直的腰板慢悠悠的往麻將社走去。

看著王明的背影老譚心說自己啥時候能這樣呢,有個穩定工作,旱澇保收,羨慕呀。

王明的工作挺愜意。他年輕的時候在基建隊幹了,有一次出了事故,腰差點斷了。廠內為了照顧他,加上他老爸還是領導,就安排到後勤工作。很清閒,每週上兩天班,週一和週四去,剩下就是在家待著,這工作上哪找去。

廠內像他這樣傷殘工人不少。有斷腿的,有少胳膊的,有的燒傷,有的燙傷國家對這些人特殊照顧,不用上班,享受班組長級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