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冕披頭散髮雙眼通紅似惡鬼,來到小院前,兩排銅章拉開陣勢,吳冕也不管領頭那人說些什麼,悍然出手,三下五除二打散陣型,掐著領頭一人的脖子撞入院中。

陸百穀持劍攔在小院中堂之前,見吳冕蠻橫闖入,冷聲道:“大膽!不知此處是何所在嗎?就敢無故闖入?”

吳冕正眼也不看陸百穀,冷冷瞥了眼身後坐著的謝鎮,完全無視從後堂湧出的一隊銅章,抬步就想跨進中堂。

陸百穀怒不可遏,大喝一聲無禮,拔劍阻攔。

吳冕腳步不停,抓住陸百穀刺來一劍,順手一扭,劍身旋轉扭曲,陸百穀被帶得全身在空中旋轉以卸去餘勁,吳冕一步跨出,一掌拍下,陸百穀頭顱盡碎,腦花迸裂。

吳冕看都不看,徑直跨過陸百穀的屍體,望向謝鎮冷笑,終於開口說話:“就憑你這些酒囊飯袋,還想攔我?”

謝鎮不慌不忙,似乎有所依憑,悠悠然說道:“這大清早地來我這有何貴幹啊?大概不是過來敘舊的吧?”

吳冕懶得搭話,邁步向前,兩側伺機而動的銅章之中,一位面容枯槁的老者緩緩走出,攔在兩者之間。

吳冕終於開始正眼看人,這老者不顯山不露水,可體內氣機流轉之深遠,讓他不得不重視,神華內斂,看來不是易與之輩。

就在吳冕將要出手之時,屋外有人緩緩走入。

一位身穿灰白長袍的清瘦老人走入中堂,來到吳冕身側,緩緩道:“吳少俠晉升江湖三甲,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何苦今日忍不住就要刺殺朝廷命官自毀前程?”

吳冕眼角餘光瞥見身旁老人,義正詞嚴道:“有刺客在我小院暴起殺人,還想取我性命,我來此討回公道要求交出刺客,老先生,這事可還算公道?”

正是萬劍堂宗主,天下第二的陳汗青撫須點頭笑道:“公道,可是銅章衙門殺人在先,你殺人在後,一命換一命,兩清了不是嗎?”

吳冕輕輕搖搖頭道:“陳宗主,賬不是這麼算的。”

一聽吳冕換了個稱呼,陳汗青不以為意,轉身細細打量,吳冕一身暴戾氣息,殺機濃郁,氣機攀至頂峰,與銅章那位老者針鋒相對,氣勢絲毫不弱。

陳汗青笑道:“既然一隻腳踩在了一品境界,還是得好好珍惜,至於賬怎麼算,在萬劍堂的地界上,老朽既然已經出面,就得按規矩來。”

中堂對峙的兩人原本氣機洶湧如沸水,陳汗青這句話說出口便被同時壓制,兩人轉頭望向他。

吳冕盯著今日非要攔路的陳汗青道:“哦?那是什麼規矩?”

陳汗青緩緩道:“解決私仇也好,為了報仇刺殺朝廷命官也罷,只要諸位在萬劍堂添歲山中,還是不得不給老朽一分薄面,至於出了山怎麼著,老朽懶得管,如何?”

吳冕一開始以為萬劍堂打定主意要偏袒銅章衙門,好不容易壓抑殺機聽下去,作為東道主的萬劍堂,不讓故意仇殺流血之事再發生,倒也在情理之中。

吳冕倒也爽快,並不廢話,徑直轉身離去,走出中堂之前,回頭冷冷看了一眼謝鎮。

見吳冕離去,陳汗青轉頭緊緊盯著謝鎮,若說適才和吳冕對峙之時謝鎮還能保持雲淡風輕,可對上了天下第二的宗主陳汗青,此時真的有些冷汗直流。

且不說陳汗青和當今天子的李家淵源極深,他招惹不起,光是這天下第二的名頭,也足以視他為螻蟻。

陳汗青盯了一會謝鎮,抬眼瞥了瞥中堂後頭,終於轉身走出中堂,走時留下一句話:“下不為例,給朝廷帶話,銅章衙門以後不許跨入添歲山半步。”

這句話相當不客氣,主辱臣死,謝閥豢養多年的枯槁老者正想往前一步,被謝鎮冷著臉喝退。

吳冕返回所在小院,周玄擔心她獨自追殺刺客出危險,正在院門等他,吳冕快步上前,把她緊緊摟在懷中。

抬頭看見中堂之中,彭衝已經嚥氣,胖子頹然坐在地上,守著彭衝的屍體,一大灘從房中拉出到中堂的猩紅血跡猶自未乾。

吳冕帶著周玄慢慢走來,周玄不敢上前,只是扭頭暗暗抹淚,胖子抬頭看著吳冕,眼神黯淡。

嘆了口氣,胖子搖搖頭道:“嚥氣之前,話已經聽不清了,大概是說他彭衝志在江湖,可到底都只是個小人物,今天倒是做了件蕩氣迴腸的大事,不枉了。”

吳冕點了點頭,默不作聲蹲下身為彭衝合上雙眼,擦拭乾淨臉上的血跡,還幫忙整理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