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冕白了他一眼道:“你能不能好了,正吃飯呢。”

胖子嘿嘿笑道:“無妨,我早習慣了。”

“你習慣吃屎了?”吳冕戲謔地問道。

胖子撇了撇嘴,無言以對。

“他是來叫我放棄那個選送名額的,說他有必須殿試奪魁的理由。”吳冕夾了口菜,嘴裡含糊道。

胖子聞言一愣,問道:“這話找我說還差不多,他有理由,他什麼理由?”

吳冕搖了搖頭道:“不知,聽師父說這人不壞,只是因為長在嫡庶尊卑有序的家族,小時候受了很大欺負罷了。應該是想要光宗耀祖,然後庇護他的孃親吧。”

胖子怒道:“我最看不慣這些世家子了,他想怎樣就怎樣,他讓你放棄你就得放棄?不可能!咱千萬別慣著他啊,給我狠狠揍他!”

吳冕笑了笑道:“我跟他說,我也有非奪魁不可的理由,咱們各憑本事,誰不行,誰就去武林大會接著選拔去。”

胖子對他豎起大拇指:“夠爺們,對我胖爺的脾氣!嗯?你也有理由,你什麼理由?”

吳冕想了想,把家逢鉅變那一夜的事情告訴了胖子。

胖子驚訝道:“早聽你說過家裡有披甲護衛,原來你不是吹牛啊?”

吳冕點了點頭,心中浮想聯翩。

當晚睡覺的時候吳冕想起宇文丹青對他說的話,越想越來氣。

憑什麼他斷定我打不過他?憑什麼他覺得叫我放棄我就要放棄?憑什麼他就覺得他說的話我就該聽?就憑他是個世家子?

不就是三品巔峰嗎?照樣打得你滿地找牙。

吳冕心中忿忿不平,再也睡不著了,拿起外衣就出門。

來到水龍吟,看著月色中那飛流直下的千尺瀑布,聽著轟隆的水聲,心裡慢慢恢復寧靜。

深潭裡漆黑一片,冰冷刺骨,像一個沒有邊際的幽閉空間。

吳冕下到潭底坐定,運功調息,此時心境無比清明而期盼,他撿起數枚鵝卵石捏在手中,嘴裡振振有詞,全身氣機勃發,擾動整整一潭水。

“我曾生死一線出梁州,我曾麒麟之巔習功法,我曾身處曠野激戰而破局,重重艱難險阻走到現在,從不因畏懼而退縮,豈會怕你?”

潭水隨著洶湧氣機在吳冕身邊漸漸迴旋,猛然朝著吳冕的身體形成一個巨大漩渦。

又回想起當初為了保護周玄而不得不分離,回想起血海深仇未得報。

“我只怕心愛之人無法護周全,家族之仇無法得昭雪,豈會怕你?”

氣機不斷向身體外擴張,不斷擠壓著在周邊旋轉的潭水,潭水開始順著潭邊洶湧溢位。

每說起一件事,吳冕便向前揮出一枚石子。

石子在潭水的阻力中仍然快似離弦之箭,撞擊在潭底的巖壁轟然作響,咚咚的撞擊之聲響徹山間勝似雷鳴,一聲聲竟如洪鐘大呂直衝雲霄。

吳冕想起種種,口中獰笑,心裡豪情萬丈,體內氣機瘋狂外洩,長髮飄飄,一時間氣勢勃發如鬼似魅。

張宗舟一早察覺水龍吟這邊有異象,早早來到潭邊為吳冕護法,隨後察覺急急趕來的還有師弟陳先,徒弟周之遠,最後來的是宇文丹青。

只見他神情恍惚,眼裡止不住的激動,看著潭中的吳冕默唸道:“六品,五品,四品…三品!”

饒是他張宗舟身在江湖這麼多年,也都沒見過今晚這樣的奇景,從無品到三品,連上四重樓!

驀地睜大雙眼,滿頭白髮的張宗舟也禁不住聲音發顫:“二品!”

吳冕壓抑不住體內暴漲的洶湧氣機和滔天戰意,睜開眼睛,看到此時他腳踏實地的立於潭底,周圍滿滿一潭水圍著他身邊瘋狂旋轉。

吳冕哈哈大笑,笑聲猖狂至極,他抬起雙手向天擊出一掌,衣角袖口鼓盪不止,碧綠潭水順著氣機牽引迎著頭頂的千尺瀑布沖天而起,瀑布的粗壯水柱被潭水一擊即潰,齊齊呼嘯著衝上天際悠悠似有龍吟。

真是好一招青龍出水!

一旁看著的張宗舟也忍不住拍手稱快,宇文丹青沉默不語,臉色緩緩發青。

那一夜,上清峰的水龍吟,下了一場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