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有她丈夫和她兩個弟弟的屍體。”

“這麼慘啊,難怪哭了這麼久,真可憐。”嘴上是這麼說著,但戴平安的臉上沒有絲毫難受意思:

“我這個人呢,最煩的就是哭聲,一點意義也沒有,但是呢,當著你的面又不好意思派人過去讓她閉嘴。為了不讓她打擾我們的談話,我只好等她停下來。確實是耽擱了一點時間,這也說明我非常的尊重您,但是您也不能把我們當做是瞎子吧。”

說著話,戴平安將警長推倒在地上,下意識的反應讓警長雙手撐住了地板,被割斷的繩索連同著一隻戒指從身上掉了下來。

戴平安從地上撿起戒指,先朝被槍管抵住腦袋的警長笑了笑,然後向眾人展示起戒面上暗藏著的小刀片。

“看見了吧,什麼叫專業,這就是專業,細節決定成敗,它能救你們的命,也能要你們的命。這一點,在我們的大衛·貝克警長表現的身上尤為明顯,”戴平安蹲在了警長面前,笑著將那枚戒指裝進警長的口袋裡:

“的確沒想象到,在這荒涼偏僻的小鎮裡,居然還能見識到如此先進和昂貴的小型發報機。但是您不該把他鎖在自己的書房裡,還不允許包括您夫人在內的任何人進去,這裡畢竟不是布商堡那樣戒備森嚴的軍營,大家都鄉里鄉親的,隱藏不了什麼大秘密。”

“你!”

最後的手段被揭穿,惱羞成怒的警長想要撲過來,卻被比爾一腳踩了回去,霰彈槍的槍口頂在腦後,金屬的粗糙和冰冷讓他不得不冷靜下來。

一張合影擺在了警長的面前,那是他的全家福。

“您的妻子今晚去陪伴她失去丈夫的朋友;您的女兒嫁到了草莓鎮;而你們唯一的孩子在聖丹尼斯上學……”

“有什麼事衝我來,這跟他們沒有,沒有任何關係!”

被壓在地上的貝克警長努力抬高腦袋,一邊掙扎一邊解釋著。

“我當然知道這跟他們沒有關係,我只是想問一個問題,”為了讓警長說話不那麼難受,戴平安蹲到了警長身邊,俯下身子:

“如果您今晚死在這個房間裡,當您的妻子和您的孩子發現您的屍體或是收到您的死訊時,他們又會在這寒冷的晚上無助的哭泣多長時間呢?”

一隻開啟的懷錶擺在了全家福的旁邊,玻璃的錶盤上映出了警長驚慌的眼神。

“是不是不好回答,沒關係,我可以再問另一個問題。和巴利鎮長不同,聽說您和您的夫人很久之前就在犰狳鎮定居了,你們的孩子也是在這裡慢慢長大的。犰狳鎮就是你們的家,在這裡你們也受人尊敬,但如果他們知道了馬車裡那些屍體死亡的真相,你猜……”

“他們還有沒有哭泣的機會?”

戴平安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在警長聽來卻不亞於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懷錶裡,警長的眼神從驚慌變成了恐懼:

“不,不是這樣的,這都是因為……”

“因為我是吧,呵呵。”

戴平安笑著直起了身:

“你對外當然可以這麼說,事情也好像的確是我引起的,但我沒殺人啊。能殺了他們,而且殺的如此乾淨的,只有布商堡計程車兵,這一點犰狳鎮裡的人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們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親人是怎麼死的,更不知道的是,原來讓他們的親人白白送死的,居然是您!”

“我,我可以解釋……”

長時間的趴在地上,讓挺著一隻大肚子的警長臉色刷白,說話也不像之前那麼利索。

“怎麼解釋?誰會聽你的解釋?當然,你也可以把這都推到巴利鎮長的身上,畢竟死的這些人都是他的護衛,只不過,你怎麼證明巴利鎮長還活著?或者說,你覺得巴利鎮長還會回來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

貝克警長的臉上冷汗直冒,呼吸加速,很明顯,他也想到了某些可怕事情。戴平安讓比爾把腳挪開,然後把手足冰涼的警長從地上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一開始我也想不明白,巴利鎮長為什麼會放棄他所有的護衛,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的腦子開了竅。”

戴平安指了指自己腦袋左邊,那條還沒有結痂的血槽:

“巴利鎮長是什麼樣的人,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如果沒有更好的選擇,他怎麼可能放棄保護他安全的護衛,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呢?而且事情的發展可能讓他覺得,或許死了的護衛比活著的更有用,連遣散費都省下了。”

“更好的選擇?”

“昨天,大概也是這個時候,布商堡的軍營遭受了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