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子彈,舊傷和扳機(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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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在華工營地的東邊,有一座湖,叫唐胡里奧湖。
這個名字有點拗口,也不知是誰起的,而這座湖的面積就跟這個破名字一樣大的出奇,幾乎到了可以容納十幾個犰狳鎮的程度。
哪怕是使用望遠鏡,都不看清湖的對岸有沒有站著人。
唐胡里奧湖的湖裡魚類豐富,但很少有人來此打水,更別提是捕魚,不單單因是為湖裡有傳說中可以把釣魚人拽下去吃掉的巨型鯰魚,更重要這座湖的湖水水質苦澀發黃,難以入口,比不加糖的咖啡還難喝。
就連華工營地裡以洗衣服為生的華國人都寧可多走幾倍的路程,去更遠的聖路易斯河岸也不願意來這裡,畢竟把衣服洗的發了黃,不僅要賠錢,還可能會丟命。
在人跡罕至的唐胡里奧湖的南邊,也就是湖的最深處,有一座坍塌的廢棄小屋。沒有人會想到,廢墟下方的地下室才是這座小屋真正的房間。
這是詹姆斯·蘭頓給自己在新奧斯汀設立的藏身處,而現在這個藏身之地歸戴平安他們所有。既隱蔽又安全,除了用水不方便,不能生火做飯之外,好的不能再好。
地下室的裡屋中,燭臺上的半截蠟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在燭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戴平安裹著毯子摩挲著那顆黃澄澄的子彈。
布商堡軍營被襲擊的事情已經在仙人掌清泉這塊土地上傳開。
五六百名嘯狼幫匪徒傾巢而出怎麼可能不引起當地人的注意。來勢洶洶的墨西哥人本想趁著布商堡軍營內部空虛,在天亮之前來一場突然襲擊,但他們低估貝克特上校的謹慎,也低估了布商堡軍營的火力。
十幾挺馬克沁機槍在布商堡軍營的城牆上一字排開,打的衝鋒而來墨西哥人毫無還手之力。馬騎的再快也趕不上子彈的速度,再加上城牆上士兵們精準的槍法,嘯狼幫的匪徒們只能在留下一百多具屍體後倉皇而逃。
於是華國人的秘密,又成了貝克特上校一個人的秘密。
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所謂的合作從來都是暫時的妥協。
對鎮長髮起的那場襲擊,那本來就是一個相互算計的圈套:
貝克特上校想要巴利鎮長的性命,然後好控制犰狳鎮;巴利鎮長則想知道貝克特上校的秘密,好從中獲利。雙方一直在暗地裡計劃著,只不過因為戴平安他們的出現,計劃提前進行了而已。
結果,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到底是什麼秘密如此的吸引人呢,戴平安百思不得其解。他只是個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腦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想不明白這個秘密到底是什麼。
沒錯,戴平安的目標就是好好活下去。
總有人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目標,沒有意義,其實都是自己想不開,只要讓他失去一些擁有過,卻沒有珍惜的東西,他就知道自己的目標和意義在哪裡。
生命的意義不在於活著,這句話沒錯,但連活都活不下去了,又上哪談所謂的意義。
除了零星的記憶,戴平安記不起和自己相關的任何事,就連名字都是從別人身上借來的,所以在一次次從死亡的邊緣沉淪又浮起之後,他生命的目標和意義就是好好活下去。
所以,他才會對黑二慶沒有出手的行為毫不在意。
別說他自己認錯了人,根本沒給黑二慶反應的機會,就算黑二慶反應過來又如何,拉幾個當墊背的之後被亂槍打死?這對他的逃跑沒有任何的幫助,死的沒有一點意義,還不如好好活下去。
說回他自己,在實現好好活下去這個目標的時候,他也會做點別的事情調劑下心情。
比如替真正的戴平安報仇,要殺了羅便臣先生全家上下;
幫唐斯夫人和他兒子踏實的活下去,讓他們衣食無憂;
飛鷹當部落首領的老爹不待見自己,把酋長之位傳給飛鷹也不是不可以;
還有就是解開自己的心結,讓亞瑟這個混蛋能有個不一樣的結局。
所以他們才會千里迢迢的跑到犰狳鎮來,尋找治癒亞瑟肺結核的機遇,順便治治自己老流鼻血的毛病。但這條路走得越遠,他想讓好好活下去的身邊人就更多。
王段二人,黑氏兄弟,萊斯特,黃飛鴻,還有跟著他們一路走來,一直活下來的十幾名華工,以及以閻孝國為首的那幾百名下落不明的華國人。
為什麼他們會被抓呢?
幾百名華國人能有什麼價值,就算是把幾百人抽筋扒皮或是當奴隸使喚也榨不出多少油水。
為什麼還要留著他們?
與其困著他們還不如通通槍斃方便,像處理印第安人部落那樣扔進河裡或是挖個大坑埋了以後填平。為什麼還要書信千里之外的瓦倫丁鎮長聯絡囚禁之事。
同樣是鎮長,為什麼近在咫尺的巴利鎮長卻什麼也不知情,還得鎮長千方百計的自己去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