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銘剛娶妻兩年,正是血氣方剛、談情說愛的年紀,又與陸新明多年至交,對他性格十分了解,一看好友盯著自家妹妹那狼一樣綠油油的目光,心頭滋味複雜。

在他看來,陸新明五官端正、性情爽快,家勢富貴,又是獨子。要是兩家聯姻,顯然這親事不錯,但陸新明唯有一點讓他不敢苟同,就是過於貪戀紅顏,隔三差五就去坊樓裡聽曲賞舞、飲酒作樂,與裡頭的姑娘嬉鬧玩笑,自家妹子要是嫁了這樣的男子,該……

“咳,新明!”他皺眉拉回好友的視線,半強硬的拉過他轉向老安人,笑道,“祖母,我陪新明園子裡走走。”

沈老安人含笑點頭。

出了老安人的門,沈之銘駐步看他,似笑非笑,“你怎麼與我四妹妹一道過來了?”

陸新明訕笑,“街頭偶遇,恰好四妹妹傷了腳,我就……”

“什麼?四妹妹受傷了?”沈之銘驚道。

陸新明忙解釋,“四妹妹下臺階時被石塊磕了下,應當不太嚴重,不過我不放心,還是親自送回來的好。”

沈之銘點頭“哦”了下,緊接著沉臉,“四妹妹?誰的四妹妹?你倒是叫得很順口。”

“你妹妹!你妹妹!”陸新明頗為無奈,以前沈之銘從不這麼矯情的啊,今天這分明是故意挑刺的嗎,“可是之銘,以咱倆這交情,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嘛,我這麼稱呼,不也是為了親近……”

“親近?親近誰?我還是我妹妹?”

陸新明啞口無言,“……”

沈之銘盯著他,一臉的護犢子表情,“新明,就是因為咱倆交情深,我才直言不諱,我這四妹妹雖說是叔父之女,可我看待並無輕疏,只和親妹妹一般,你平時裡那些眠花宿柳的心思可不許往我妹妹身上使!”

陸新明一聽,苦不堪言,頓時呼其冤枉來,“之銘,你可不能誣衊我,我以往的確愛去喝酒聽曲,卻從未與哪個姑娘有過不堪之舉,你若是肯幫我一二,我從此後再不踏足半步,如何?”

沈之銘一臉古怪,“看來你是承認在打我四妹妹的主意了,不過這話對我說沒用,我是個堂兄,做不得妹妹的主,你要覺得自己配我四妹妹綽綽有餘,就去請媒提親,自己向祖母和二嬸立誓保證去。”

陸新明僵了一下,想起沈清蘭對他的提防和疏離,又真的覺得自己過往放浪形骸,沈清蘭要是知道了會不高興,莫名自慚形穢。

還沒來得及說話,沈之銘又提醒道,“不過你也該聽說了,我二叔是申州別駕,這次只是二嬸帶著四妹妹來看望祖母,並非常住。聽祖母的意思,只這一兩日就該走了,到時候,你再有什麼心思也都收了吧。”

一桶涼水當頭潑下,澆得他透心涼。

他當然知道沈清蘭不會久住分寧,可也沒想到這麼快就走。

他渾渾噩噩的辭別沈之銘,失魂落魄的出了沈府,當頭一陣刮骨寒風吹來,才算將他吹清醒了幾分,仍是抑鬱不已,蕭索返回珠寶鋪子。

進鋪子找衛雲珠,夥計卻說人已經走了。

“陸公子,與您同來的那位衛小姐早就走了。您剛離開,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