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翼這個使者,做的很難受。

年初東都危在旦夕,越王楊侗為了守禦洛陽,將大權盡交給張方翼。而張方翼也不負眾望,對內清理隱患,安定人心,籌措物資;對外大破李密, 安定了局勢,可謂是功高卓著。

但隨著洛陽局勢的安定,楊侗很快便奪了張方翼的兵權,將其交給王世充。

張方翼也成了軍隊的物資籌措大隊長,再不掌兵權。

雖然楊侗任命張方翼為納言,但元文都亦被任命為尚書右僕射, 而郭文懿也被任命為內史令。至此整個洛陽小朝廷的官場局勢,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戰前張方翼、元文都、郭文懿三足鼎立的時代。

張方翼雖然有些寒心,但也沒有辦法。

再之後,王世充屢戰屢敗,張方翼苦苦經營。但越王楊侗最終沒有再給予張方翼兵權,他不敢了。

黃明遠南下,感到恐慌的不只是魏國,還有洛陽小朝廷,可沒人知道該怎麼應對。張方翼建議朝廷以官方名義去見黃明遠,可無論是元文都還是郭文懿都有私心,擔心黃明遠來到洛陽他們大權旁落。於是大軍齊心協力,同拖此事,裝作不知,直到北邙山大戰的訊息傳來。

北邙山戰後,洛陽小朝廷啞然。

越王楊侗也知道,再這麼下去,他那位好叔叔就得親自過來將他給廢黜了,所以他不得不請求張方翼來見黃明遠, 至少轉圜一下雙方的關係, 留個緩衝。

······

黃明遠見張方翼的時候,沒在政事堂,甚至不是在書房,而是在後院的小花園中,擺明了不想用正式身份來見他。

張方翼也不講究這些,再講究,黃明遠就不見他了。

見到黃明遠,張方翼就拿出聖旨,準備宣讀。他這是希望搶先一步,只要黃明遠沒反應過來接了旨,便造成了河北聽命於洛陽朝廷的事實,再往後,很多事便好談了。

但黃明遠怎麼會如他的意。

張方翼剛拿出旨意,還沒讀,黃明遠直接便說道:“姊夫,我今日讓你進來是因為你是我姊夫,可是你若是以洛陽納言的身份來的,就請回吧。”

張方翼想說什麼,最終沒說,這個妻弟的性子,他了解的很,說要趕自己走,絕不是虛話。

此時張方翼也只得放下朝廷使臣的架子,坐到榻上,低聲問道:“今時今日,大郎究竟想做些?”

黃明遠抬頭看向姊夫,冷靜地問道:“我以為姊夫知道我想幹什麼?”

“大郎,先帝屍骨未寒······”

張方翼還沒說完,黃明遠便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地說道:“姊夫,先帝的屍骨也是我安葬,而洛陽小朝廷什麼也沒做?”

“非是朝廷不盡心,乃是朝廷前往江都的路為李密所阻。”

“一個小小的李密便能阻斷洛陽通往四周的道路,那這樣的朝廷不是裝的就是蠢到家了,要這樣的朝廷,又有何用。”

黃明遠的話沒噎死張方翼。普天之下,能把李密用“小小”二字形容的,也就只有黃明遠了。

“大郎,越王畢竟是先帝血脈,元德太子遺孤。”

張方翼此時不得不低三下四起來,他希望透過楊廣和楊昭來打動黃明遠。

可惜,這沒有什麼用。

“姊夫,如果不是因為先帝和昭哥,你覺得到現在,洛陽之人還能安安穩穩地坐著,然後再派你前來勸降我。”

“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