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孝和陳遠從衛公府離開之後,其訊息立刻傳遍了信都城內有心之人耳中。畢竟二人作為衛公的心腹,在衛公病重的階段,是僅有的幾個能見衛公的人,也是僅有的幾個知曉衛公病情,同時又知曉衛公心思的人。

有心人自然將目標放在二人身上。

不過二人現在從衛公府出來,知曉了黃明遠的心思,自然不再著急。

而且黃明遠病重,整個行臺全部的膽子都壓到二人身上,二人既要處理日常政務,又要忙著天子的葬禮,還要忙著接下來的官吏考評,根本沒精力跟他們鼓搗這些東西了。

不過二人無心,架不住旁人有心。

二人回府之後,沒多久便有不少人上門,旁敲側擊地打聽衛公的病情。

二人俱是上官,向二人打聽衛公的事情,可是大大的犯忌諱的事情。一個不好,就是得罪二人。但很多人都到了飲鴆止渴,殺雞取卵,不顧後果的地步,因此再是心有怯意,還是後赴後繼起來。

李子孝這個人,格外謹慎,脾氣也好,待知曉這些人的用意之後,多是好言將人勸走。

至於陳遠,則沒那個好脾氣。他素來看不慣這些蠅營狗苟之事,遇到有人提及,直接就是當面斥責,將其趕走。

來向二人問詢的,皆是碰了釘子。

二人的態度影響了一批人,不少膽小的,只得暫時收下心來。

但還有一些膽大的,猶不罷休。

尤其是一些忠誠於黃明遠的官吏,這些人從底層被黃明遠提拔出來,最是關心黃明遠的身體和天子的歸屬。

尤其是天子的歸屬。

按照眾人的話說,“天不可一日無日,國不可一日無君。”

對於眾人來說,無論是情感上,還是法理上,由衛公做天子都是最合適的。雖然黃明遠不是宗室,但他有天子遺命,這個事情天下皆知,做不得偽。

再加上黃明遠的功績和在朝野、民間的影響力,一旦登基,必是眾望所歸。

以黃明遠的身份地位在這杵著,換誰做天子都不合適。難道黃明遠真做霍光、宇文護,家破人亡嗎?

黃明遠就是想做霍光、宇文護,他們這些死黨,也不答應。

霍光、宇文護的下場,可不僅僅牽連自家。其黨羽、附屬、幕僚、部曲可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本來推立黃明遠為天子之事,是由陳遠領頭的。陳遠作為衛公心腹,行臺宰輔,領頭最是合適。

但不知道陳遠去了一趟衛公府,怎麼回來之後,突然就變卦了。不僅對推立衛公為天子一事絕口不提,甚至私下裡都不和眾人來往了。要知道就在一天前,在此事上,還是他跳的最歡脫了。

不少人以為陳遠是被衛公訓斥了,所以才退縮了。

猜測到這一點,很多人犯了難。連陳遠這般重臣,都因為此事為衛公訓斥,他們再貿貿然闖上去,小身板能撐得住?

不少人便心生退意。

就在這個時候,唐禕、王文同二人挑起了陳遠倒後的大旗。

王文同是黃明遠的舊部,雖比不得李子孝、陳遠這種心腹,但也是信重之人。而且王文同出身豐州,就憑這一條,旁人便比不得。

而唐禕歸附黃明遠較遠,屬於新附官員的代表。

新附官員,本就比不得老人的地位,在這個站隊的關鍵時候,再找不準自己的位置,恐怕也沒有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