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維揚的平叛軍隊緩緩後撤,這時追來的宇文智及竟然又來了勁,想著趁對方撤退而重創對方。

於是眼看元禮所部,遲滯不前,大為震怒,要元禮追上去,尾隨而擊。

元禮打了今日這一場,所部傷亡慘重,很清楚對面中折衝軍的戰力,怎麼敢追擊,因此任憑宇文智及怎麼下令,他就是不從。氣得宇文智及大怒,若不是他沒元禮兵多,就要當場砍了元禮。

元禮不從,宇文智及乃下令所部自行追擊。

宇文智及麾下的叛軍,呼嘯著向前,彷彿潮水一般,拼了命狂奔,唯恐追不上對方。

眼看離著中折衝軍不遠,這時落在後面的中折衝軍突然停下腳步,向兩邊散去,露出一片空檔。

而宇文智及一眾叛軍正對面的,便是朱寬麾下,數百手持強弓勁孥的步兵。

眼看雙方離著數十步,朱寬大吼一聲道:“放!”

接著便是無數的箭矢向著叛軍射去,漫天箭矢如雨滴一般,無邊無際,對面的叛軍立刻便是一陣人仰馬翻。

後軍手持長矛的隋軍壓著緊密的隊形向著叛軍衝去。

黃維揚雖然撤退,但並不是潰敗,因此一直在後軍留著精銳,就是防止叛軍會追擊。此為賈詡在宛城連環追擊之計的反用。

宇文智及麾下的叛軍,有家奴,也有散亂的禁軍,這些人或是組織混亂,或是根本不適應大規模的步兵野戰,連陣型都沒有,面對正規的野戰軍,很快便被擊穿防線,殺得人頭滾滾。

宇文智及這才知道對面隋軍的厲害,暗恨自己的輕率,但世上哪有賣後悔藥的,他也只得抱頭鼠竄,自己逃命去了。

這時對面的凌敬見狀,低聲對黃維揚說道:“大郎君,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我軍都能趁勢席捲宇文智及的叛軍了。”

冷兵器時代,很多時候戰爭不看雙方的具體實力,而看氣勢,一旦氣勢開啟了,以一當千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宇文智及所部大敗,向後潰散,若是攪得元禮所部也陣型大亂,還真有可能引起叛軍的大崩盤,到時候結果就大發了。

黃維揚想放水都放不了。

黃維揚看向不遠處的江都宮,輕聲說道:“若是現在乘勝追擊,未必不能擊敗叛軍,就是救出天子,也不是不可能。”

凌敬聽了一驚,差點翻身落馬。都這個時候了,他就怕黃維揚頭腦一熱,不管不顧,救了楊廣,那他才是欲哭無淚。

“大郎君,大局為重啊,萬萬不可心慈手軟。”

黃維揚似乎沒聽到一樣,繼續自言自語道:“若是楊佶知道我不去救他,會不會怨我。若裡面被關押的是元德太子,我想父親根本不會管什麼大局,無論如何,哪怕天塌下來,也會去救他的。”

雖然黃維揚與楊佶的關係再是有一絲的裂隙,但二人真真是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彼此最是熟悉。比父母、兄弟還熟悉。

黃維揚有些痛苦地說道:“這裡面有父親侍奉如父的天子,裡面有我親如兄弟的皇太孫,裡面還是父親視之如命的大隋的江山社稷和隋軍榮耀,我這一退,可就全都沒了,全都沒了,全都沒了啊!”

“大郎君!”

凌敬嗓子發乾,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勸黃維揚。此時的他緊盯著黃維揚,唯恐黃維揚做出錯誤的選擇。

黃維揚望著遠處夜色中的江都宮,忽然笑了。

“這樣的為難,我自己擔著就可以了。若是父親在,或許會難受一千倍、一萬倍吧。到底是我負了楊佶,可黃家並未負了大隋。”

說著,黃維揚對一旁的凌敬說道:“凌先生,撤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