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亂平的事情,一掃朝廷最近數月來的陰霾,因此楊廣遂決定在皇宮之中,大擺筵席,以慶祝此事。

在洛陽的時候,黃明遠看得緊,老是用叛亂未平來約束楊廣,因此楊廣好久沒能這麼暢快了。

白日裡,大街之上,盡是百戲的表演,到了夜裡,洛陽城變得更加熱鬧。

宴會的地方在芳華苑積翠池一側的宮殿外,楊廣命人在周圍架設了十座“火山”,燃燒的都是沉香木,每一座“火山”都會消耗數車沉香木。因為往火堆里加了甲煎,一時之間,篝火的光線如琉璃一般絢爛。

沉香和甲煎燃燒後散發著奇異的香氣,東都數十里外都能聞到。人們無不為這種香氣而沉浸一時。

楊廣又命在宮殿周圍,懸掛起一百二十枚巨大無比的珍珠,這些珍珠散發的光芒把皇宮照耀得像白晝一樣。

眾人沉浸於其中,無不如痴如醉。

看著這五彩繽紛、絢麗多彩的場面,黃明遠不住地搖頭。楊廣這段日子是不是被壓抑地瘋了,這般場景,實在是太奢侈了。

黃明遠帶著次子維烈到宴之後,便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這麼多年,朝中眾人都清楚黃明遠的習慣,往年還有人試圖靠近黃明遠博取機會,但這兩年這種人也少了。

楊廣也知道黃明遠不喜歡參加這般活動,也不讓人去打擾他。

黃明遠坐下喝了一杯水,便讓次子去找皇太孫楊佶去了。自己不喜歡鬧騰,倒也不需要拘束著兒子。

況且維烈早就急得抓耳撓腮,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父親說,畢竟今天清河公主也參加此宴。他們一年之中能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少年時期的感情最是單純美好,願他們能好好享受這段最後的輕鬆吧。

漸漸地參加宴會的人都到了,王子皇孫,百官貴人,男男女女,歡聚一堂,絲毫不知道外面老百姓已經過著水深火熱、生不如死的生活。

人不怕享受生活,怕的就是把這種享受當成了理所當然。

黃明遠一個人自斟自飲,老丈人裴矩便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坐到了黃明遠的一側。

這種時候,也只有裴矩敢過來。

裴矩放下杯子,黃明遠給裴矩斟滿。

“北上的事確定了?”

黃明遠點點頭,說道:“我跟天子已經定下了,四月中旬我便離開洛陽,返回遼東,到了五月份,便正式對高句麗發起新一輪的攻勢。”

裴矩聽完回道:“遠離洛陽,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若非天子對高句麗的執念,怕是決計不會放你去遼東的。只是你在朝中,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現在對你來說,朝中形勢大好,就這麼一走了之,捨得嗎?”

黃明遠輕輕一笑。

“岳父大人,我你還不瞭解,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