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戰前準備步入正軌,黃明遠急著回豐州做接受事宜,便準備返回豐州。

三月三日一大早,春風和喣,百花將開,通化門外,楊昭帶著人在此相送。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對於楊昭來說,恍如做夢一般,如何便稀裡糊塗的成為了北伐主帥。此前,楊昭是真沒想到黃明遠會推薦自己掛帥,單憑他這個身體,也會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主帥人選之中。

雖然楊昭也對自己的身體感到擔憂,但能親自參與到這樣的盛大之業中,由不得他不激動莫名。

只是楊昭很清楚,這對黃明遠不公平。如果黃明遠為主帥,哪怕天子任命一人為副帥作為監軍,戰後之大功也要歸於黃明遠。同理,此戰黃明遠為副帥,哪怕仗完全是他打的,戰後最大的功勞也是楊昭的。

除了黃明遠自己請求,哪怕天子,也不能要求黃明遠如此。

黃明遠是自願的,可正因為如此,楊昭更是內疚。

這些日子,楊昭每次見到黃明遠,談及此事,便被黃明遠搪塞、避開過去,楊昭連感謝和歉意的話都無法說出口。

“遠哥,你不應該將主帥的位置讓給我,這種曠世之功,應該是你來領受的。”

“昭哥,再說這話可就真見外了,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

看到楊昭一副內疚的樣子,黃明遠不以為意地笑道:“昭哥,你、我之間,何分彼此。再說你如何知道此戰必勝,若是敗了,你身為主帥,可是要承擔最重要的責任。你肩膀可比我寬多了,我這是提前給自己找好後路,到時候你可別怪我。”

黃明遠說的越不以為意,楊昭心中便越不安。

“遠哥,你不用安慰我,我瞭解你,若是你沒有十足把握,你絕不會請求北伐的。你的性格,最是謹慎,做什麼都要成竹在胸,所以你剛才說的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

黃明遠尷尬地笑了笑。

“昭哥,這曠世之功我一個人也獨吞不了,反正都要分潤別人,為什麼不能是你。”

看到楊昭似乎要說什麼,黃明遠阻攔道:“聽著,昭哥,你我二人,情同手足,不似兄弟,勝似兄弟,這份感情不是一個小小的主帥位置可比的。這份戰功你其實比我更需要,若非因為你的身體原因,我絕對會帶著你一起北上草原,讓這份戰功完全落實到你的頭上。

我這個人喜歡未雨綢繆,不打無準備之仗,也從不把生死寄託在別人的憐憫之上。若是你真的擔心自己的身子比不過儲君,等不到佶哥長大,那倒不如現在提前給他們留好一條後路,使得他們將來在面對楊暕時也能有自保的能力。天子的信重是,天下人的民心也是,而皇太孫的位置更是。”

這時黃明遠第一次當著楊昭的面說若是他活不過楊廣該當如何。

正如所有人都擔心的,雖然他是楊廣的兒子,但父子二人相差也不過十幾歲,看現在他的身體狀況,真的未必活的過楊廣。

黃明遠的策略便是楊昭在文帝一朝透過這次大功成為皇太孫,哪怕以後早薨,其子在法理上也有靠前的繼承機會,到時候再爭皇位便要容易多了。

楊昭知道黃明遠是為他好,若是此戰得勝,哪怕有一天他死了,天下人也不會忘了他的功績。而這,本該是黃明遠的。

黃明遠的話使楊昭很欣慰,無論何時都有一位真正的朋友能夠在心中念著他。黃明遠把話說到這種地步,他無論再說什麼,都是矯情了。

楊昭躬身,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此番北上,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