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將軍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壽禮上送他兩幅連畫廊都不收的字畫,恐不合禮數。

連巧兒都明白的道理,凌卿綰怎會不清楚。

“你剛剛有沒有看見,畫廊的夥計把那人推到地上時,即便他衣裳沾滿了汙漬,仍死死護著這些字畫。”凌卿綰耐心問巧兒。

“想來是怕字畫弄髒了,再賣不到好價錢了。”巧兒揣測道。

“那他剛剛為何不借機報個價錢,我又不是不給。”凌卿綰輕笑。巧兒就是個做事的丫頭,不懂這些也是情理之中。

凌卿綰說的有理,巧兒更不知所云。

“你看他穿著,一身添了十幾處補丁,日子應當過得十分清貧。去畫廊賣畫,可能是為了掙錢維持生計,也可能是希望有人賞識他的字畫,這個我不得而知。但他見我誇讚他的字畫好看時,臉上的感激之意卻是造不了假。於他而言,他的這些字畫,便是千金難買的寶貝。”

“我小時候村裡有個年輕的秀才,他也愛寫字作畫。我常常去玩,一來二去對字畫有些瞭解。我覺得剛剛那位公子畫得可以。”

除了凌卿綰,誰能想到,方才被畫廊棄之糟粕的字畫,半年後便會身價大漲。當真應了凌卿綰的那句千金難求。

“您要是喜歡,放在房間裡掛著也好,但您送給沈將軍當作賀禮,奴婢總覺得有些不妥。”巧兒說到底還是擔心凌卿綰在將軍府鬧了笑話。萬一惹得沈老將軍不開心,就更麻煩了。

“你都說了,她們平日裡送禮都送什麼珍寶翡翠,想必外祖父早就看厭了。偶爾陶冶下情操,磨鍊風雅之致,誰說不是件好事?”

凌卿綰性子倔強,說定了誰也阻撓不了。巧兒沒了轍,只得聽從凌卿綰的安排。

二人步伐輕快,往回走去。明媚身影映入衛荀眼簾。

明月樓二樓,靠窗的位置正對朱雀街,好巧不巧,衛荀一眼看見凌卿綰,將她買下字畫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王爺,您跟我吃頓飯,眼睛可是朝底下瞅了好多回了。”尚書家公子譚鴻博正挺身坐於對面,笑呵呵的打趣衛荀。

衛荀斟了杯酒水,仰頭一飲而盡。

“王爺看上那侯府的二小姐了?”譚鴻博目光輕佻,意味深長的打量衛荀。

這塊千年老石頭總算動了凡心,譚鴻博怎能不好奇。他看上去比衛荀激動多了。

“胡說什麼呢。”衛荀哭笑不得,沒好氣的瞥了眼譚鴻博。

“你我之間還需遮遮掩掩?”譚鴻博打破砂鍋問到底,非要同衛荀問個明白。“這侯府二小姐乃是世子的親妹妹,世子又在你手下做事,近水樓臺先得月,你不如這就去和皇上說一聲,將侯府二小姐許配於你。”

“你以為我與你一樣,常常留連煙花之地,換姑娘比換衣裳還快。”衛荀白眼快翻到了天上去。

“哎!我在說你的事情,你莫又要說到我身上。”譚鴻博挑眉,笑盈盈的盯著衛荀。“我知道了,你不想強人家姑娘所難。”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說起來,我確有正事問你。”衛荀忽然嚴肅,一本正經同譚鴻博四目相對。

譚鴻博心裡瞭然,方才吊兒郎當的模樣不在。

“大皇子那我一直在暗中幫你看著,你走這幾年都沒什麼動作。倒是常常出去尋樂,朱煙坊比本公子還去的勤。”

“此訊息當真可靠?”衛荀劍眉微皺,壓低聲音再三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