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夜釣燈留在岸上當航標,帶上“潛水裝置”,再次找到那條小船,又朝著那片有漩渦的水域劃去了。

這次,我和四爺划船,小馬哥躺在船頭當起了船老大。

划著划著,小馬哥說:“小趙,你把氧氣罩戴上吧。”

我說:“我又不缺氧。”

小馬哥說:“馬上就到那個漩渦了,我怕你掉下去,防範一下。”

我第一次發現小馬哥竟然變得體貼人了,看來,寫劇強調人物變化是對的,僅僅在404的這幾天,小馬哥這個刺頭就成長了。

還真及時,我剛剛背上氧氣罐,戴上氧氣罩,小船就進入了那種“自行”的狀態,快速朝前漂去。

不遠處就是那個旋渦了,水裡就像有個巨大的機器在運轉。

小馬哥說:“就是這兒了。”

他站起來,三下五除二就甩掉了身上的衣服。

我說:“給你氧氣罩。”

他走過來,直接把氧氣罩按在我的臉上,然後說:“手撓腳蹬會不會?”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意思”

小馬哥說:“就算找到了那個通道,你要出去至少得會個狗刨。”

說完,他就把我拽了下去,我“撲通”一聲掉進湖裡,聽見了四爺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叫累了歇會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共一百八十個“啊”。別說一百八十個,一萬八千個也說不盡我的恐懼。

我想喊,想罵,想向四爺求救,但我戴著面罩,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那一瞬間我的腸子都悔青了,我為什麼要信任小馬哥!

小馬哥先是拽著我,後來又鬆開了我,我的身體不斷下沉,大腦一片混沌。但是小馬哥並沒有遠離我,他一直在對我比著“手撓腳蹬”的動作,事後想起來,他怕我抓住他不放,但又要保護我不被淹死。

我漸漸有點不怕了,畢竟我戴著氧氣,可以呼吸。我試著撓了幾下蹬了幾下,身體竟然浮出了水面。

我探頭看了小船一眼,它比我想象的遠多了,我隱約看見四爺趴在船邊,緊張地喊著什麼。我不停地撲騰,盡力保持在水面上。

我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我明明身處旋渦中,為什麼沒感覺到水流的力量?難道那個旋渦是間歇性的?

小馬哥也從水裡露出了腦袋,他擼了一把臉,接著又不見了,過了會兒,我突然被一隻手拽了下去。

這次我看清了,小馬哥游泳的姿勢是“狗刨”,一看就是在野河裡摸魚練出來的。

小馬哥一直把我朝下拽,始終不見底。

隨著深度增加,光線越來越暗。小馬哥竟然開啟了手電筒,把它塞給了我。雖然有了光亮,但能見度還是很低。

小馬哥終於鬆開了我,還對我豎起了大拇指,我記得潛水的時候豎起大拇指是上浮的意思,我趕緊點了點頭。我覺得他也憋不了多久了,肯定需要換氣。他再次抓住我的胳膊,卻朝著更深處拽去。

難道是我的方位感出現了問題,分不清上下了?

我一下慌了神,想打手勢詢問小馬哥,又不知道怎麼比劃。

越往下沉我心裡越慌,呼吸節奏就亂了,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下面就像地獄一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