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洪瘋了。”

老馬見到林北的時候這麼說,他想不通,謝洪昨天還是好好的,只是神情低落了些。

今兒見到謝洪的時候,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被抓破,嘴裡不斷念叨“小天...小天...”儼然是瘋了的樣子。

聽說謝洪身體不行,努力了好多年,娶了幾房女人都生不出孩子。

偶然吃了一副藥之後,小妾的肚子。有了反應,十個月後,謝天出生了。

名字中帶“天”便是感謝上天的恩賜。

因為是老來得子,所以對這個兒子特別寵溺,對他在平安縣的胡作非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出了事,花點錢替他擦屁股就是了。

若不是林北的出現,謝天現在恐怕還在縣裡作威作福呢。

痛失愛子,謝洪原本就萬分悲傷。現在得知,兒子竟是被林北所殺,一時無法接受,就瘋了。

老馬沒有絲毫可憐謝洪的想法,這樣的大惡人,就是被千刀萬剮,他都覺得是便宜謝洪。

灶臺前的林北,沒有停止手裡切菜的動作,慢悠悠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的報應來了。”

見老馬有空,便請他幫忙“幫我叫陳夠膽進來。”

“你說那小子啊,是等了挺久。”

陳夠膽拖著步子進來,看到林北的時候問好“林公子,我來了。”

老馬在旁道:“看你小子平常挺機靈的,現在怎麼傻愣愣的,還叫啥公子呀,該改口叫師父了。”

“稱呼而已,無需在意。”林北淡淡道。

獄廚這行,向來是老的帶新的,沒有一定要拜師的規矩。

而且,林北自問,自己的廚藝尚達不到當人師父的地步。

陳夠膽原本想稱“師父”來著,聽到林北的話,又默默把想說的收回去,同時記住林北的教誨。

林北指著一旁的老馬道:“以後你在這做飯,遇到不懂的問他。”

“不能問公子嗎?”陳夠膽不懂。

“我要走了。”老馬和陳夠膽都沒想到,林北居然要走了。

老馬上前,勸說林北:“老林啊,好端端的,怎麼不幹了。”

林北把自己和典獄長的對話和他們說了。

老馬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帶有不捨“既然決定了,我也不好說什麼了。”

陳夠膽心道:“師父仍保留著獄廚之名,那說明還會有回來的一天...”

林北指著面前的食材,對陳夠膽道:“做吧,讓我看看你的進展如何?”

一番噼裡啪啦過後,老馬有所感觸“獄廚真是個輪迴,陳夠膽的廚藝和老李有的一拼。”

“時間快到了,端走吧。”林北沒有重做,讓老馬把陳夠膽版“珍珠翡翠白玉湯”端給謝洪。

稍微收拾廚房後,問道:“去過死牢嗎?”

“沒有。”

“跟我走,記得把門帶上,防止老鼠跑進去。”

經過死牢,看著陳夠膽的表現,林北想到了第一次來到這裡的自己。

拍拍他的肩膀道:“在獄牢幹活,這些是常態,要學會習慣。”

謝洪縮在角落,看那模樣確實是瘋了。

當老馬把湯擺在他面前,謝洪歪著腦袋看向來人,嘿嘿一笑。

這湯又黃又鹹,謝洪卻是不理會,端起飯盆,吸溜喝下,喝了一大半,發覺好燙,捂著喉嚨喘氣。

時間到了,謝洪被押走,林北對陳夠膽道:“往後你就是平安縣的獄廚。”

說話間,將自己的圍裙解下來,鄭重地交給他。

想起老李的傳承,叮囑道:“切記,幹咱們這行的,一旦做過一次斷頭飯,你的手便只能給將死的人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