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紳又聞了一下素肉,確實是有肉味,不過並沒有深究,盛了一碗米飯道:“林師傅,讓我把飯菜端過去吧。”

“這...”

見林北似乎不同意,王紳趕忙解釋道:“您別多想,我是怕牛哥累著,順便最後看一眼仇人......”

“行,但我要提醒一點,若想保住腦袋,便不要偷吃。”

“至於有肉味的秘密...送完飯回來我就告訴你。”

王紳聞言純真一笑:“我做事,你放心。”

待他走後,看著眼前一池子的碗筷和髒亂的灶臺,林北整個人都陷入凌亂中,不應該是幫廚留下來收拾嗎?失算了。

死牢那頭。

王紳站在張屠戶的牢房前,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他,不過還是忍住了,喊道:“死肥豬,吃斷頭飯了,別誤了投胎當豬的時辰。”

張屠戶不知是因為啥而鬱鬱寡歡,聽到這聲謾罵,抬頭一看,用玩味的語氣道:“呦,這不是王公子嗎?話說你家娘子潤得很,啥時候再讓我深入淺出地瞭解一番?”

“你!!!”

看對方被自己氣得目眥欲裂,張屠戶很是得意,伸手將飯盤端走。

眼前這份素肉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一口咬下,炸過的冬瓜皮、爛糯的冬瓜片、鬆軟綿密的豆腐,三者的口感各不相同,組合吃起來,彷彿真就是吃紅燒肉一般。

是記憶中的味道。

這些年,為了找到這個味道,他去過乘醉樓,也到過鳳仙樓、卻都不如這次符合他記憶中的味兒。

七歲那年,父親因為偷了人家一塊豬肉而被活活打死,迫於生計,盲眼母親不得不靠擺攤賣豆腐賺錢。

他那時嘴饞,又不懂家裡的情況,嚷嚷著要吃肉,要吃大塊大塊的紅燒肉。

巧婦難為無肉之炊,母親犯難,但還是撫著他的頭髮道:“娘做給你吃。“

那是一生中最好吃的紅燒肉,明明不是肉,卻有著肉的香味,一口咬下去,味道美極了。

家中貧窮,年幼的他沒吃過肉,曾趴在別人家的廚房窗戶下偷偷聞過,和今天的肉味道很像,便以為這就是紅燒肉。

儘管多年後,他可以每天都吃肉,卻始終沒有小時候母親做的肉香,再也找不到當初的味道。

長大後,他終於知道所謂的肉不過是冬瓜加豆腐,好奇的他常常追問母親,“冬瓜和豆腐的搭配真會產生肉味嗎?”

母親不語,很多年後,張屠戶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母親每天收攤後,都會去幫鎮上的屠戶洗衣服。”

那屠戶心眼賊壞,就和張屠戶一般,幹活前談得好好的,活幹完之後卻變卦,不肯付錢。嬉笑著從剁肉的木墩縫中刮出一點點肉沫給張屠戶的母親。

正因為有了幼年那慘痛的經歷,張屠戶才決定當個屠戶,要有錢,不想再過被人欺負的日子。

張屠戶的母親逝世多年,再吃到熟悉的味道,內心五感交集,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貧窮卻溫馨。

回顧此生,這麼多年來,自己做錯了,原本只想不被人欺負,但如今的自己行徑與當年欺負他全家的畜生何異?

斬首也好,早點下到地府,母親一人也不會孤單寂寞冷了。

......

午飯後,林北吃了一個柿子、做了兩個俯臥撐後突然覺得不對勁——王紳怎麼還沒回來。

後廚就在死牢邊上,距離張屠戶的牢房更是不遠,耗費的時間未免太久了。

尋思著要不要過去看一眼時。

老牛氣喘吁吁地衝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出事了。”

林北隱隱猜到是什麼事,趕忙問道:“是不是王紳那小子跑路了?”

“啊,你怎麼知道?”

林北指著旁邊還沒收拾的灶臺道:“我就說嘛,這傢伙四體不勤,剛來半日,摔碗碎碟,連個水都打不明白。一定是看到廚房髒亂糟,需要乾的活太多,他讀書人,文化高,遠庖廚,吃不了這苦,於是選擇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