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籠中之鳥,毫無自由可言。有時還要出去躺倒手術檯上,身體內被侵蝕的血液被全部抽出,然後世界變得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被侵蝕的血液開始在過濾機上過濾,之後回到她身體裡的血液很少,這時她才擁有睜眼的力氣。

入目便是幾個針管扎進身體,直至裡面的液體完全消失。

其實她很害怕黑暗,也害怕打針,每次治療的時候她都很害怕,血液被抽出的時候很痛,打針的時候也很痛。

每次治療的時候她總想要抓住點什麼東西,想要有所依靠,卻什麼也抓不住,因為在她身邊只有穿白衣服的人,他們回來走動,那時候的她誰也抓不到。

每次做完手術她都要在床上趟兩個小時才有站起來的力氣,那種無力的絕望感讓人窒息。

明明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但怎麼用力都使喚不動,只能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什麼也做不了。

今天也是看潔白的天花板整整看了兩個小時才有力氣下床,在床上有無休止的無力感、孤獨感與絕望湧過來,幾乎要淹沒她的一切,她很想哭,很想在這個時候有人陪在自己身邊,給自己講各種小故事,那樣聽著故事她就不會害怕了。

“我叫…櫻花,你叫我櫻花就可以。”路明非才想起來自我介紹,他因為知道繪梨衣的名字所以一直沒想起來這茬,至於櫻花,其實是因為他的代號“白櫻”與“千櫻”都帶個櫻字,他本人也挺喜歡櫻花的。

而且想要給繪梨衣留下一個與那些穿白大褂的醫生不同的印象,自己又沒有源稚生那樣在她身邊陪十幾年,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名字似乎並不能給這個小孩心智的女孩留下什麼印象。

‘小櫻花。’繪梨衣那“一切都無所謂”的表情有了點點波動,勾出一個簡單的笑容,有些生硬,卻很美。

雖然繪梨衣很少有表情變化,所以對怎麼笑都不太瞭解,但她本人很美,五官精巧,額頭圓潤,肌膚如美玉般滑順溫澤。

在她看過的動漫中,交到朋友後要對他笑,所以她笑。

路明非為這抹簡單的笑容驚豔,連他的名字前頭被加了小字都沒察覺,自顧自點了點頭,“對。”

‘我去給小櫻花取血。’繪梨衣歡快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去找有沒有針。記得是有的,當她的輕鬆熊玩具壞了的時候可以用來修補縫紉。

輕鬆熊和小黃鴨都是陪伴她的好朋友,只是它們不會說話,也不會陪她一起玩。

路明非則等待在原地,順便觀察繪梨衣的房間,牆壁上貼了一層粉紅色的紙,頗有少女感,有些紙上還有海報;床上鋪著一層鵝絨毛毯,床頭是三個枕頭,想來是她一個、小黃鴨一個、輕鬆熊一個,床邊還有一雙粉色的兔頭毛鞋;在另一頭有一個青銅製的方形浴缸,此時注滿了水,水上有一隻橡皮鴨子在飄,說來當初他小時候玩的鴨子也是這種款式的;在床對面的牆上掛著電視機,下面的櫃檯則放著PS、PSP,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有電腦;其它地方則擺放著衣櫃等家居物品。

是個簡單又溫馨的小屋子呢。

繪梨衣赤著腳丫在地板上來回走動,纖細的腳腕在地板上留下幾團水漬,看樣子她是從浴缸那邊走過,腳底被溢位來的水侵溼了。

最終從床頭櫃第二層找到了一根紮線上圈裡的小針,又來到外面的治療室拿起一個小玻璃管,用針刺破手指滴了幾滴血進去,然後獻寶似的將玻璃管遞給路明非。

注意到她期待的眼神,路明非先將玻璃管收起來,“真是辛苦繪梨衣了,那作為嘉獎,我先陪你一起玩遊戲吧。”

研究分析的事情就往後放吧,但願上杉越耐心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