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茗看著他們各回了各的屋子,便對錶叔問道:“表叔,這是怎麼回事啊?”

表叔將手裡的火把踩滅了,藉著寨子裡的燈火回道:“這幾年都不讓外鄉人進來了,我說你們是我的親戚,來探望我的,他們才準我來接你們。”

趙茗聽了更想不明白了:“為什麼啊?”

表叔咳了咳,壓低了聲音道:“這些就別問了!”

他帶著趙茗他們來到了一個相對與寨子裡其他房子來說更破舊一些的房子前,他對著緊閉的門大叫道:“桂英!我接人回來了!你開一開門!”

門一下開啟了一條縫來,裡面走出一個比表叔矮了一個頭的女子來,她原本看著男人是極憤怒的樣子,看到男人身後的兩人後醞釀了半天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來:“進來吧!”

他們跟著表叔進了屋子,屋子中央燒著火炭,所以屋子裡比屋子外要暖和得多。

一進屋子,男人便把身上的厚大衣脫了下來,看了看火爐上烤的土豆跟紅薯,對著二人道:“你們坐吧!”

他說完便跟著女子進了旁邊的屋子。

趙茗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聶朱看著他挑了挑眉:“怎麼了?”

趙茗打了個哈哈道:“沒什麼!”

不一會兒,表叔便走了出來,向他們問道:“你們吃飯了沒有?我熱點飯給你們吃吧!”

趙茗想了想自己已經餓扁的肚皮,搖了搖頭道:“我們吃過了,表叔你就歇著吧!”表叔點了點頭,指了指右邊的房間道:“你們要是困了,就去那個屋子裡睡吧!”

趙茗連忙應道:“好好!”

他二話不說便拉著聶朱向那個房間走去。

聶朱尋了張凳子端正地坐了下來,看著趙茗道:“他不是你的表叔麼?你們為何會如此生疏呢?”

趙茗嘆道:“表叔跟我家少有往來,我也不太瞭解他,他能來接我們,還讓我們進屋子,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他抬起頭來看著她,她的目光卻被一旁一個很破的木箱子吸引住了,趙茗連忙對她道:“你可別亂碰這屋裡的東西!”

聶朱皺了皺眉,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來一句:“知道了。”

趙茗從屋裡找了電路來,給手機跟充電寶都衝上了電後,對聶朱道:“我去跟表叔打個招呼,今晚我們在這裡歇一晚,明天就去寨子裡看看有沒有旅店什麼的。”

聶朱聞言也只是撐著臉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趙茗剛走出去,便碰上了女子將一床棉被扔了出來,扔到了坐在火爐邊的表叔身上。

他愣了愣,收回了想要打招呼的手,往後看了看聶朱,聶朱依然在閉著眼睛裝睡,他餘光看見表叔已經鋪好了地鋪後,這才邁出腳去,向表叔道:“表叔,你去屋子裡睡吧!”

表叔搖了搖頭,道:“你睡吧,我睡在火爐邊不會冷的。”

趙茗想要出口問表叔寨子裡哪裡有旅店的想法又吞了回去,他嘆了口氣,從一旁搬來板凳坐在了表叔旁邊,道:“表叔,我很久都沒見過你了,我們來聊聊天吧!”

兩人便圍著火爐小聲地聊起天來,火爐上烤焦了的土豆跟紅薯的香味充斥了整個屋子,熱騰騰的香味跟熟人組成的安全感令這一路上都憋屈得不得了的趙茗難得地開懷起來。

聶朱默默地站在房間門口看了看聊得起勁的兩人,又轉過身去輕手輕腳地搬開了那個木箱子上面的東西,輕輕地將木箱子開啟了來,裝在箱子裡面的,是一個個面目猙獰的儺面具,面具後面是一套套乾淨整潔的儺服。

她伸出手去將一隻儺面具拿出來看了看,整體通紅的面具彷彿活過來了一般,兩隻突出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像是因為嘴邊的兩隻獠牙頂住了嘴唇,所以才只能憤怒地瞪著她而說不出話似的。

木箱裡還有幾隻陶土顏色的面具,一隻十分精緻的白麵具,還有幾隻看上去與那些神祠裡的神像的臉差不離的面具,皆栩栩如生,耳邊彷彿能聽見這些面具躺在木箱之中一邊盯著她一邊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面具下面那幾套繡有精美紋樣的儺服倒是比他們進寨子時,所看到的寨子裡的人身上所穿的衣服要華貴不少,倒是與這被破爛的木箱毫不相稱。

她又將面具放了回去,輕輕地將箱子關上了,嘴角不知不覺地揚了起來。

當她轉過身去坐回了椅子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趙茗剛聊完天,準備回房間來,她立馬用一隻手撐住了頭閉上了眼睛,佯裝已經睡著了的樣子。

趙茗回到了房間裡,卻將鋪在床上的草蓆,一隻枕頭跟一床被子抱了起來,走了幾步後又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略略掀開了一點眼皮來,看見他的確抱著一大堆東西站在了她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睜開了眼睛瞅著他,等著他開口。

他看見她醒來後先是一驚,隨即將目光移向了別處結結巴巴道:“你,你醒了啊?我,去外面跟表叔一起睡,你睡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