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開車去西雲村的路上倒是沒出什麼岔子,只是路上難免顛簸了些,搖得聶雙沒睡成好覺,抱怨了幾句。

等車停在了戴家的大門口時,之前系的白綢白花已經被換下來了,戴大哥的父親將他們兩人先接了進去,戴大哥要把車還到車隊裡,也就顧不上送他們進去了。相比之前,戴家的人對聶雙的態度倒是好了許多,二嬸幫兩人清理出了兩間客房後,聶雙便直接鑽進房間裡睡覺去了,戴家的人知道了也沒多說什麼。

倒是趙茗,當趙茗知道戴奶奶走了自己卻沒來戴奶奶的葬禮,如今還要因為要找到聶朱而不得不借住在戴家時,更是如坐針氈,十分害怕戴家的這些叔叔嬸嬸問起他原因來。還得是幸虧戴大哥在吃飯前回來了,才沒讓他陷入那樣難堪的境地。聶雙睡覺去了,於是只剩了他跟著戴家的人一起吃飯。雖然以前跟著老爸回老家時也都是暫住在戴家,但今時不同於往日,老爸還在家養傷呢,這責任自然是該落到他這年輕一輩的身上。

戴大哥在吃飯前便先跟戴家的叔叔嬸嬸以及戴爺爺解釋了:“是我忘了給趙茗發訊息,他還不知道奶奶沒了,現在他也自責得很。”

戴爺爺提起筷子來看著趙茗笑了笑。

平日裡就是一臉嚴肅的,以前也不大喜歡他們這些熊孩子的戴爺爺這麼一笑起來,趙茗看了心裡更是直打鼓。

他咬了咬牙,準備開口向戴爺爺解釋:“戴爺爺,戴叔叔,嬸子,我…”

戴爺爺卻伸出手來打斷了他:“小茗兒,你不用說了,我也知道你們年輕人平日裡忙,沒事的,你爸已經代趙家來過了,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你要是還是心裡過不去的話,今晚在我家歇息好了,明兒讓勇兒帶你去他奶奶的墓上看一看,表達個心意就夠了。”

這麼通情達理的戴爺爺他倒是頭一回碰見,既然戴爺爺都給了臺階,那他也沒有不下的道理了:“謝謝戴爺爺!”

下來後,他拉著戴大哥到一旁問道:“你爺爺怎麼好像跟我小時候的那個不太一樣了?”

戴大哥拍了拍他的肩,嘆道:“自姑奶奶走後,爺爺的精神就變得不太好了,今天都是難得清醒的一回,能回答人問題了。爺爺也一把歲數了,當然不會像以前那樣了,畢竟老人家,精神頭不太好。”

趙茗惋惜道:“唉,這麼來說,我倒是更情願看見以前那個愛恨分明,精神頭十足,在田坎上的罵聲能傳去山那頭的老爺子了。”

戴大哥嘆道:“你還是好好休息去吧。”便轉身去廚房洗盤子去了。一直到第二天晌午,聶雙才睡醒了來,敲了敲他的房門,在他視窗叫道:“趙老闆,你還在睡?”

趙茗連忙開了門:“啊?怎麼了?”

聶雙抱著胸道:“趙老闆,你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啊!劉家在哪裡,你總不可能叫我一個人跑整個西雲村去找吧?”趙茗撓了撓頭道:“啊!這個,我看你一直睡,所以也沒敢自己去。”

聶雙翻了個白眼道:“當初是你自己要跟來的,現在倒是要我等你了。”她轉過身去,拿起了一旁收拾的小揹包來。小揹包裡不知道被她裝了些什麼東西,依稀能夠看見拉鍊處已經崩到極限了,鋸齒隨時要崩開的樣子,揹包的其他地方也都是菱角分明的樣子,大概能知道揹包裡裝的都是很硬的東西。

趙茗連忙披上了外套走了出來,向聶雙道:“那我們現在走吧。”

聶雙打了個呵欠,給了他一個白眼:“你的那盞燈呢?帶上了沒有?”

趙茗順手將放在一邊的燈拿到了手上,聶雙便看著他道:“那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帶路麼?”

趙茗嘆了口氣,心想,要是聶倚秋在就好了,她這脾氣,他根本受不住啊!

他將門關好了後,看了看時間,便帶著聶雙出了門,二嬸坐在門口理菜,見二人走了出去,連忙向二人的背影喊道:“你們早去早回啊!”穿過一條條被茅草覆蓋住的小路,為了避免燈油撒出來以及這些乾枯的茅草被火點著,著實費了他一番功夫,最終,終於能看見劉家的大門了,趙茗停下了腳步。

“怎麼?到了?”聶雙看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頭。

趙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水泥地大院子,對聶雙說道:“就是那裡了,我不方便過去,還是你先去吧。”

聶雙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來:“你讓我一個外人去私闖民宅?趙老闆,是你睡迷糊了還是我睡迷糊了?”

趙茗連忙解釋道:“這劉家跟我們趙家不對付,他們是一見了趙家的人就要罵人的,要是我去了,恐怕還沒開口就被他們趕出來了,哪裡還問得出什麼東西來?”

聶雙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朝他伸出手來道:“那你把你的燈給我,幫我看著我的包,我去問。”

趙茗便將手裡的燈遞給了她,從她的背上接過那滿滿當當的揹包來,看著少女後背上的衣服被這揹包裡的尖銳器物拱得皺皺巴巴的,少女拿著燈便直接向那劉家的大門走了過去。燈一離開趙茗的範圍後,裡面的燈火一下便熄滅了,彷彿跟從來都沒有燃燒過一般。她舉著燈站在劉家門口的芭蕉樹下朝著劉家的裡面望了又望,門口是一副新貼的對聯,高牆之上擺滿了一盆盆綠油油的綠蘿,綠蘿垂下的枝條掩蓋住了白牆裡露出的紅磚。

劉家養了一條大黃狗,那隻大黃狗見她站在門口張望著,便張開了它那滿是獠牙的嘴朝著她吼叫起來。劉家的人被狗的叫聲吸引來了院子外,看見一個少女站在門口,便向門口走了過去。

“你有什麼事?”

聶雙禮貌地笑了笑,對面前的女人問道:“請問,這裡是劉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