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情止於此(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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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細細密密的雨幕從廊簷飛速垂落,青石臺階上漸起的水花打溼了繡鞋的鞋尖,蕭魚向後退了兩步,垂眸看了眼溼了一片的裙襬。
這場雨來得急,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下一刻便烏雲密佈,打得院子裡正曬乾菜的小豆子一個措手不及,無頭蒼蠅一般端著簸箕往大廚房跑。
「為何不進去看看?」宴升背靠著樑柱,目光從院子裡奔走的小豆子身上移開。
蕭魚打了個哈氣,回頭看他:「我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沒用的。」
「他是為了救你受傷的。」宴升頗有些不悅地蹙眉,想到刑律儉被揹回來時渾身上下浸染血漬的樣子,心裡忍不住煩躁。
蕭魚輕笑出聲,但看著宴升的眼神卻逐漸冷凝下來:「你是不是覺得他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因此我便應該對他感恩戴德?」
宴升雙手環胸:「難道不是麼?」
「當然不是。」蕭魚看怪物一樣地看看著他,彷彿他問了一個極其蠢笨的問題,「幫司密處做事之前,他答應保我性命,昨晚那般,只是他信守承諾罷了!談何救命之恩?」
宴升一時無言,許久才面無表情地憋出一句:「你果真是冷血無情之人。」
蕭魚目光悠悠地隔著雨幕看向蕭道學院落的方向,若有所思道:「我在霧影那麼多年,從來沒人教過我有情有義。而且……」她微微一頓,良久才道,「這天地下有情有義的人都死得早。」
「皆是謬論。」宴升叱喝,蕭魚輕笑出聲,「我竟不知宴三爺竟然還是個有情之人?」
宴升臉色幽地一紅:「你……」
蕭魚擺了擺手,從旁邊拿起一隻花傘撐開,而後悠閒地邁入雨幕之中。.
看著她動作輕盈地跳過院子裡積水的坑窪,宴升心裡頓時燃起一股烈火,氣得他扭身奔進刑律儉的臥房之中。
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藥草的苦味瀰漫在房中,宴升撩開珠簾走進內室。刑律儉已經換好衣衫,袖長的身子斜倚著軟塌,右手正百無聊賴地翻看上來的名冊。
他心中燃起的火焰忽而又高漲了許多,衝過去一把搶走名冊:「剛剛的話你都聽見了?」
刑律儉失了名冊,抬頭似笑非笑看他:「聽見了。」
「她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你腦子進水了,才要去替她擋箭?」
「我並不覺得她說得有什麼不對。」刑律儉抬手去拿名冊,宴升將它放在更遠的地方,「你傷著呢,司密處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少看幾眼死不了。」
刑律儉無奈一笑,收回手攏了攏腰間的薄毯,無奈道:「所以你覺得她該對我感恩戴德?還是以身相許?」
宴升一怔,腦子裡迴盪著以身相許這四個字:「自然不是。只是這等不知道知恩圖報之人,你何必……」
「何必如何?」刑律儉反問,「何必救她?可須知是我使詐將她匡進養濟院。況且這件事本就關係到刑家,我自然不會讓她出事。」
宴升蹙眉看他,忍不住冷哼:「刑隨之,你變了。你以前絕不會這麼做。」
刑律儉微微一怔:「為何這麼說?」
宴升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眼,一字一句道:「別人也許沒看見,但我看得清清楚楚,但凡你當時理智一點,便知道並非只有以身擋箭著一條路可走。」
刑律儉微垂的眼瞼猛地顫動了一下,宴升沒錯過他臉上一閃而逝的詫異,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對於蕭魚,他投入了更多的複雜感情。
「當時你明明可以用鐵傘,可你選擇衝過去。」宴升面無表情地說。
搭在薄毯上的手一緊,像是刻意營造的
粉飾太平終於被戳破了一樣,刑律儉深吸口氣,許久才道:「宴升,我累了。」
宴升彷彿早就看穿了他一樣:「你喜歡上她了。」
這是宴升第二次提這個問題,這一次用了篤定的語氣。
刑律儉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他:「你想聽什麼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