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我在做飯時不慎劃傷的手臂,之後又燙傷,這有何不可?」王魯嗤笑一聲,目光陰鷙地看向崔成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絕沒有殺白茉莉。」

北翟細作在被派遣到東嶽之前都經過嚴格的訓練,心理防線極難突破,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王魯是兇手,他是絕不會承認的。

崔成友無奈地看向刑律儉,又看看西郡王,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一場完全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審訊,崔成友顯然沒有面對如此狡猾細作的經驗,如此便顯得格外的蠢笨。

刑律儉忍不住嘆息,翠鳳亭裡的氣氛同樣讓人唏噓。

齊閣老面無表情地看著崔成友和王魯,一旁的金百合困頓地打了各個哈氣:「其實要想他說真話也不是不可以,你們官府不是最擅長屈打成招麼?」

金百合的話音一落,蕭魚便見齊閣老臉上的表情變了變,雖沒說話,但眼神已經十分不悅。這時,月亮門外再次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同時還有孩童的哭喊聲。

蕭魚的視線始終落在王魯身上,果然,在孩童的哭聲響起時,王魯臉上的表情瞬時龜裂開來。她連忙道:「白院首死了,但我在她房中發現了她留下的東西。」她從懷裡拿出那隻漆木盒子,開啟來,裡面是一對宮裡造辦處出來的銀鐲子。

王魯眼神一暗,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嘴瞬時垮了下來:「怎麼會在你這兒?」

蕭魚勾了下唇角:「也許是緣分吧!白院首有個私生子,只是這孩子不久前不見了。」

月亮門外的孩童哭聲更大了,兩個衙役拽著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走來。男孩起先還在哭鬧,但在見到王魯的一瞬間突然止住了哭聲,掙扎著就要朝王魯跑。

「伯伯,伯伯!」男孩見王魯被壓跪在地上,突然猛地扭頭一口咬住衙役的手,衙役吃疼,竟然讓他掙脫開來。男孩趁機跑到王魯身邊,在撲到他懷裡之前被宴升一把揪住領子拽了回來。

「嘿,小子,別過去。」宴升把男孩提起來,與他面對面,「你就是白院首的兒子?」

男孩一怔,不過顯然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原本紅彤彤的眼睛瞬時瞪大:「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你們放了我伯伯,放了他。」

一時間,整個院子裡都回蕩著男孩的哭喊聲,王魯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目光死死地看向宴升的同時,眼中閃過一絲哀求。

哀求什麼呢?

「你叫他伯伯?你知不知道他……」

「三爺!」王魯突然出聲打斷宴升的話,目光直直地看向刑律儉,「我什麼都說,帶他下去,他,他還是個孩子。」

誰也沒想到王魯的心裡防線會突然因為男孩的出現而打破,並且迅速承認殺害白茉莉的實事。

一場大戲終究落幕,崔成友帶著衙役壓著王魯離開,翠鳳亭內再次歸於平靜。

刑律儉攏了攏衣襟朝亭子裡的齊閣老點了點頭,讓宴升推著他先回舒芳閣。

「這茶宴辦得不錯,甚好。」西郡王回頭看蕭魚,堆滿肥肉的臉上帶著笑意,「你讓齊閣老跟我討廚子,是早就知道他有問題?」

蕭魚笑著搖了搖頭,拿起小豆子新送來的點心咬了一口,淡淡地桂花香在口中瀰漫,正應景了她此刻的心情:「我不過是個平平無奇的蕭院首而已,可不懂辦案這回事兒,今天崔大人英明神武勇抓兇犯,實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不若大家以此為祝,由齊閣老賦詩一首?」

齊閣老看她裝傻充愣的樣子,乜了一眼,撩袍起身:「這裡風太大,怕扇了舌頭,老夫先走了。」說著,招呼隨從的小廝離開。

金百合嗤笑一聲:「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