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自己已經不記得多少進福利院之前的事情了。

記憶模糊,但是有時候又異常地清楚,至少自己是被父母遺棄的這一點,自己記得很清楚。

腦海之中殘存下來的片段就是被母親帶到了一個陌生的河橋上,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

或許因為某些原因跳河自盡了,又或者只是簡簡單單的拋棄。

雖然一開始他的確傾向於前者,但是那個還活著的生父似乎並不打算接回自己,甚至都沒有來看過自己。

當時問起來的時候,福利院的老師還瞞著自己,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否認或者含糊其辭反而是一種肯定。

他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那麼舊的自然就不值得理會。

不過說起來,他對於這個生父其實內心落差並不是很大,因為那個時候哪怕是現在也完全不記得關於他的事情,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相反對於母親這個詞,他倒是有些無法做到無動於衷。當然是偏向於另一面的。

或許是身為被遺棄之人,來自於本能的脆弱吧,總之那段時間很暴躁。

他很反感福利院裡那幫遇到點事情,或是受傷了,動不動就叫母親的傢伙。

有段時間覺得那群小屁孩全都和白痴沒有兩樣,好像離了母親就不能夠活一樣。

唯獨.......唯獨只有她不一樣,她從不會說這個詞,甚至從來沒哭過。

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那樣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抱著某本書,在哪裡安靜得看著。

因為那個時候的人什麼書都捐給福利院,所以從那個時候起她看得書就有些奇奇怪怪的。

以至於她總會蹦出一些奇怪的問題或者回答,只是周圍的人完全不懂,他們似乎只在乎那些玩具食物,然後在情緒到位的時候喊媽媽。

開什麼玩笑,就算叫破了喉嚨,那些傢伙也不會來的,他們這群蠢蛋好像從來都記不起來他們是被拋棄的傢伙。

那些揹負著父母之命卻是實實在在虛偽到極限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被那樣呼喚,被寄託希望。

也許從被遺棄的那天開始,父母這個詞對於他來說就不再帶有特殊意義。

試問如果連親生父母都會毫不猶豫,毫不後悔的遺棄自己,那麼.......這個世界上哪裡還存在不被遺棄的可能。

在第一批的孩子被領養之後,那群傢伙像是乞丐一樣渴求著那所謂的家庭,可笑至極。

他要逃離這個地方,他產生這樣理所當然的想法。

帶著她.......一起。

那天的夜晚他至今還記得,他揹著她在夜色之中穿行,意外的是他們沒有碰上任何人。

就好像那個城市的夜晚,是隻有他們兩個的世界。

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跑到哪裡去,沒有目的地,也沒有目標,就只是.......想要逃離那個地方。

聽起來很荒唐,但是對於孩子來說,是否做一件事情並不取決於這個事情合不合理,而是想不想的問題。

明明只有兩個人,但是那天晚上卻是他最安心的時候,他能夠感受到她身體傳遞而來的溫度,她溫熱的吐息不斷地拂過他的耳垂。

這是生命.......這是活生生的生命,她真切地存在這,她在陪著他。

那夜她沒有說話,但是他也不感到孤獨,身體也沒有一絲疲憊,他明明記得那個晚上他跑了很遠。

其實一開始他還在擔心,擔心......她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或許在半途之中感到害怕而又想要放棄,這也是那段時間他很討厭那些女孩的緣故。

結果首先發憷的人是他自己,但是他一直壓著沒有說。

“你覺得........還好嗎?”

“這句話應該讓我來問你,你是背的那個。所以.......你累了嗎?”她的話語明顯遲疑了一下。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應該一直走下去。或許我們會死也說不定。”

“要是不行了,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你已經很累了。”

“你想要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