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陽,法律上你的刑期已經屆滿,我們希望二十年來的牢獄生活,可以令你洗心革面、改過自新。現在,你作為釋囚離開監獄。

“為了幫助你重新投入社會,社會福利署會轉介你去一間琴行工作。而你要每個星期到釋囚處報到一次……”

一箇中年人穿著輕便的運動裝,戴著棒球帽、揹著個包從赤柱監獄裡走出來,腦中還在回想著之前聽到的話。

他的表情木木的,眼神也有些呆,像是根本沒有任何情緒一樣,走出來之後,就看著對面的路牌,發了會兒呆之後打算繼續往前走,突然旁邊一輛車疾馳過來,而他似乎看到的時候已經躲閃不及。

還好那司機反應夠快,險險地在他跟前剎住了車,一陣心悸之後,再抬頭看著他還是眼神漠然的站在那裡,頓時火上來了。

開啟車門下車幾步走到了男人面前大罵道:“你搞什麼啊,走路不看路的嘛,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你這個死撲街,我在跟你講話,你在看哪裡?”

這時候這中年男人似乎才反應過來,轉頭看了看他,然後立刻往後退了幾步。

“你在故意耍我是不是?”這一幕看得司機更加窩火,尤其是知道這旁邊是哪裡,他很有可能就是從裡面出來的。

一般情況下他可能不敢隨便去招惹,但現在怒氣上頭,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男人張了張嘴,發出了“額額”的聲音,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靠,還是個啞巴!是不是精神也有問題啊?”司機搖搖頭,只覺得晦氣,也沒心思再在這裡和他糾纏了,轉身回了車上,然後重新疾馳而去。

男人望著這輛車跑遠了,又呆了良久,就好像靈魂都被抽空,成了個木頭一樣。

他的表情也始終沒有變化,好像不只是啞巴,還是個聾子,根本沒聽到剛剛那司機罵的有多難聽一樣。

然後他再次邁開步子,重新穿過馬路,來到了對面的站牌下面,就這樣站著似乎在等車。

不久之後一輛車在他身前停了下來,看了一眼不是巴士後他就沒再關心。

但對面傳來的呼喚卻讓他心裡一抽,“王遠陽?!”

王遠陽只感覺有些恍惚,這個名字他也不是沒聽人叫過,過去二十年在監獄裡,每天都會聽到那些獄警們叫他的名字,因為每天都得點人頭。

因當年觸犯的案子情節惡劣,他來到了高階管制的赤柱監獄,這裡有不少重刑犯,所以獄警們有時候會採取高壓管制措施,他當然也中過招。

被群毆過,被關過禁閉,最後搞到無人敢惹之後,才清淨下來。

所以此時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楚,自己是離開了監獄,還是還在牢裡。

當然,這聲音有些陌生,顯然不會是熟悉的獄警。

這時候,那車上下來了兩個人,一起走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個年輕些的笑道:“看來還是趕上了,怎麼樣,王遠陽,和我們走一趟吧?”

這自然便是李勇,他身旁的就是林正忠了。

既然說好要來找他,那當然是趁著他剛出獄的這時候,直接過來堵門。

不過林正忠那邊因為家裡的一些事情耽擱了,差點遲到,搞得路上李勇沒少抱怨他。

結果最後把他逼急了,差點直接讓他滾下車。

李勇卻是一點不急也一點不惱的樣子,還真就要讓他停車自己下車走回去。

這回換成林正忠蚌埠住了,只能閉嘴當無事發生。

這樣一路過來,沒想到剛好看到王遠陽從監獄裡走出來。

李勇卻突然讓林正忠停下車,隔得遠遠的,在車裡面先暗中觀察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