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又是怎的了?”平兒突然嬌笑一聲,走進去道:“爺先前不還擔心著奶奶,如今見奶奶醒了,直該高興才是,莫不是樂得說不出話來了?”

賈璉勉強一笑,也順勢說道:“是啊,奶奶能醒來,我自是高興。這次也是我失言了,才惹得奶奶犯了病,卻是我的不是。只望你回頭來看我一眼……”

他這低聲下氣,讓平兒都覺得好像之前有些誤解他了,而給了這麼一個臺階,王熙鳳卻沒有反應。

她又瞥了賈璉一眼,賈璉投來一個哀求的眼神,平兒只能上前去,屈膝在腳踏上跪坐下來,然後上去輕輕拍了拍王熙鳳被被單包裹住的肩膀。

王熙鳳輕輕甩了一下,似乎還是在慪氣。

平兒便笑道:“奶奶卻又是怎的了,那日不還與我說,要等爺回來,好好和他說說麼?如今人在這裡了,你卻又不說話了?”

“你該去問他,卻來問我做什麼?”王熙鳳總算有了回應,卻是冷笑一聲說了這麼一番話。

平兒去看賈璉,賈璉感覺有些頭疼。

但先前王熙鳳才被他刺激得昏倒,他這個時候只能小心翼翼,生怕又出事,所以只能上來陪笑道:“先前確是我的不是,奶奶這病情初愈,就先消消氣兒。等奶奶身子再好些了,你要認打認罰,我都沒有怨言。”

王熙鳳卻是突然轉過身來看著他們,然後又撐起來半邊身子,拿眼瞧著賈璉,說道:“我也不打你,也不想罰你,我只想問你,外頭那個寡婦,你是作何打算?”

平兒恍然,果然還是因為這事情。

只是賈璉又是什麼想法?

聽起來,似乎正是因為他的打算,讓王熙鳳不滿,才會弄出這麼多事情來。

而且看此刻王熙鳳雙眼紅腫,面頰微紅,似是哭過的樣子,又好似帶著幾分惱意,任誰都看得出來她情緒不佳。

賈璉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本來是想要再拖一拖,一直想要回避這個問題,但顯然王熙鳳不打算那麼簡單放過。

嘆了口氣,他的語氣還是軟化了,近乎於哀求道:“可她到底有了我榮府的骨血,我怎麼能放任她在外頭?奶奶便讓她進門來,也是喊你姐姐,往後若是生了兒子,也是要喊你母親……”

“呵——”王熙鳳冷笑一聲,又說道:“今日蹦出個寡婦,明日怕有那姨娘嬸嬸也藏不住了,幾個知道你私下裡還暗藏了什麼。我便容你這一回,怕就有二回、三回,次次容你,我這奶奶也不好做了。

“倒不如咱們現下就回去,只見了老太太、太太和眾族人等,大家公議了,我既不賢良,又不容男人買妾,只給我一紙休書,我即刻就去!

“咱們兩個就此一拍兩散,你去把你那狐媚子迎進門裡,讓她做了夫人,往後她便是這院裡的奶奶,我自回金陵老家去,往後兩下里也再無掛礙……”

說著說著,她竟直接垂下淚來,平日裡風光煞氣的鳳辣子,這時候卻好似化作了指尖柔。

平兒便上前連聲安撫著她,又回過頭示意賈璉說些好賴話,先把她勸下來再說。

這時倒是想到先前李昭說地,還真是這麼回事兒,若自己不進來,怕兩人已經直接吵起來了,收都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