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為,我已經忘記了當年的仇恨,但那日薛公子帶著他們三人過來的時候,我立刻將他們認了出來,他們卻不認得我。我才發現自己原來從未曾忘記!”

李昭嘆了口氣,“你可知道,你口中那個薛公子,先前還想著幫你隱瞞?他雖然不知道這些,但若是將事情掰扯清楚了,自己也不會陷進去。

“若是如此的話,你先前也沒那麼容易脫身出來。如今反倒是他在鎮府司裡白白受了許多折磨,便是出來了,也不知會不會留下什麼身體上的後患……”

這自然是誇大的,薛蟠受的傷沒那麼嚴重,以後將養將養自然就能恢復過來。

當然,李昭並不覺得薛蟠是白受罪,就當是彌補他先前犯過的錯誤吧。

在這個司法不健全的年代,也別扯什麼公正不公正、對事不對人了。

若是這次能夠讓他長點記性倒也是好事情,雖然多半不會,畢竟他早已經被薛姨媽溺愛壞了。

性子成型了,要轉變過來哪有那麼容易。

雲兒聞言默然,多少也有些愧意。

雖然她也不理解,為何逢場作戲的薛公子,居然會在這種事情上幫她。

她當然不理解,有些男子面子大於天,為此做些超出自己能力承受範圍的事情,都在所不辭。

“對了,我倒還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殺了他們三個的?”

雲兒顯然並不會武藝,那就……

雲兒看了圓兒一眼,又看了看李昭。

李昭頓時明瞭了,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小姐!”圓兒突然叫了一聲,跪倒在地,眼眶已經紅了。

她顯然知道雲兒想要做什麼,但也不知道雲兒先前對她說了什麼,她雖然滿臉哀求,但在李昭面前,卻還是沒有主動說出什麼來。

李昭也沒去管那小丫鬟,轉而問道:“那掉落在那裡的錦帕,是你遺落的,還是薛文龍贈與郭追的?”

“大人倒是心細如髮,連這點都看出來了。”雲兒讚許地點點頭,“不錯,那錦帕是我落下的,原是想要撿起來,可圓兒在搜他身的時候,卻發現還有一方錦帕。

“我立刻便想到了薛文龍公子,那郭追有關係的人裡,我只送了他,也只有他可能轉贈給郭追。當然,也可能是郭追偷拿了他的。

“於是當時我將那錦帕收了起來,反正這些錦帕都是一個樣子,便是我自己都辨不出來,更不用擔心會被別人看出來。”

果然!

當然,也是因為掉在那裡的錦帕沾了血,雲兒自然不好收容一塊沾血的錦帕,所以只能臨時掉包。

也正是在這錦帕上露了破綻,牽連了薛蟠,也牽連了自己。

其實她也可以直接將錦帕收起來,但她對薛蟠顯然不夠信任,擔心他這裡會出什麼紕漏,然後就故作聰明的弄了這一出。

本想著,這事情就算是嫁禍到了薛蟠的頭上,以他的身份,估計也可能最後會逃脫罪責。

她已經經歷過一次這個事情,自己的父親便是這麼過來的,對此反倒是深信不疑。

哪裡會想到,這事情最後居然牽扯了那麼多事兒進來,還有什麼三法司會審,還有什麼皇帝和太上皇也都在關注。

大概從那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一不小心挖了個坑把自己埋那裡了。

……

李昭將雲兒帶到了南鎮撫司裡,交給了顧遙他們。

顧遙自然感到驚訝,但隨著雲兒對自己所犯罪行供認不諱,甚至說出了具體的時間地點、作案行為,也跟先前的調查一一印證上了,也就沒有任何疑問了。

之後吳百戶、張千戶也先後來過問,當然,隨後也就同意了將薛蟠釋放的決定。

不過還得走一道程式,先將薛蟠送回順天府去。

這其實是屬於脫褲子放屁,但繡衣衛也有理說話了,嫌疑人是我們確定的,但是人是你們抓的,又怕你們不敢審訊所以又把他帶過來鎮府司審問。

都已經這麼貼心了,就只是讓你們背點黑鍋難道都不願意了?

繡衣衛當然不介意得罪人,但要是能把鍋甩出去也好啊,畢竟這事兒讓皇帝知道了,那就成了他們辦事不利了。

皇帝或許不會做什麼,但指揮使肯定會要求內部自咎,所以趕緊甩鍋給順天府才是王道。

順天府委屈巴巴,卻不敢和繡衣衛硬剛,只能吞下這苦果,然後將薛蟠禮送出順天府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