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程寧眯了個回籠覺才去的老宅。

鄉下的規矩,添妝都是晌午前送來的,除非是道太遠才會在下午過來,否則是給主家添堵呢。

程寧趕在巳時才到,來幫忙的人已經足夠多了,自是不用著她。

“二丫來了,快去和二花說說話,你們堂姐妹打小就處的好,往後再說體己話可就不知道啥時候了。”

程王氏看到程寧抱著個大包袱,頓時笑的跟朵菊花似的,說出來的話卻假的讓村民都忍不住想看熱鬧。

程老太太也瞥見程寧帶來的東西,哼了一聲進屋去招待客人。

“大伯孃這話說的我愛聽,我和程二花啥關係,全村人都曉得,可不就是個好嘛。”

程寧笑的甜美,不得不讓人誇一句懂事,在這種場合下委屈了也得顧全大房的面子。

程二花的好友不多,主要是她幾乎不幹活,又瞧不起村裡的小姑娘。

所以屋裡坐著的幾個小姑娘幾乎都是稍遠一點的堂親,不得不來應個場的,但看到程二花的嫁妝也都是一臉羨慕。

就連春丫也來了,只是剛和程二花鬧了沒幾天,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看著倒是有些孤零零的。

“你咋來了?”

看到程寧,程二花有些意外,卻又不乏炫耀的道:“你是來給我添妝的吧?正好,瞧瞧我這嫁妝,十里八村的頭一份,往後可就沒機會再瞧見這麼好的了。”

程二花這話倒是真的,畢竟嫁妝了除了從聘禮上挪出一部分,還有幾樣是給程錦嫿準備的,在農家絕對是看不到的好東西。

“真是要嫁到富貴人家了,奶都捨得把給大堂姐準備的子孫被給你了。”

程寧摸著緞面的被子,故作驚呼的道:“還有這子孫桶,竟然上了紅漆,這一車都拉不下吧?”

程寧的神態滿足了程二花的虛榮心,只聽她得意的道:“那當然了,我們大房的閨女嫁人,還是嫁給大老爺做夫人,嫁妝能差了?”

說著,程二花扶了扶頭上的朱釵,露出了手腕上的鐲子。

別人瞧不出來真假,程寧卻聽出了鐲子撞擊的聲響是空心的,而她又去銀樓逛過,很確定程二花戴的兩對都是鍍銀的。

沒有揭穿這些,程二花現在多嘚瑟,嫁過去就有多丟人。

“二花可真是好福氣,都是姓程,這命可就不一樣呢。”春丫酸溜溜的道。

程寧不在意的淺笑,看了眼程二花身上明顯瘦了些的嫁衣,一看就知道是買的現成的,且沒捨得花銀子,不過是細棉布用的粗線罷了。

“都說大堂姐繡活好,今兒看到你這嫁衣我是信了。大堂姐呢?親妹妹要嫁人,不會難過的躲起來掉金疙瘩吧?”

程寧語氣真誠,又帶著幾分打趣,卻成功讓程二花黑了臉。

雖然程二花嫁的富貴,村裡不少小姑娘都羨慕,可程錦嫿這個念女學的姐姐卻沒回來送嫁,就連表達心意的也只是一條繡花的帕子。

來添妝的人都知道程錦嫿沒回來,雖然覺得不對勁兒,可也沒人像程寧這樣直白的說出口。

程二花臉上顧不住,上前去扯程寧的包袱,惱怒道:“要你管那麼多,不是來添妝的嗎?正好讓大夥看看二房給的啥……”

程二花用勁兒過大,包袱一下子被她扯開了,只見碎布條和頭花掉落一地。

“程二丫!”

“你就送我這些破爛貨?”

程二花愣了一下,指著程寧怒罵道。

“二花你不是稀罕這些東西嗎?”

程寧轉身望了春丫一眼,心疼的道:“可是值五十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