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你成親那天我說過的話嗎?”

深吸一口氣,程寧看著香草,語氣盡量溫和。

香草頓了一下,輕輕的點頭,手裡的點心被她捏碎了,哽咽道:“可我不能被休,要不外頭那些閒話就能逼死人,我大哥、二哥還沒娶媳婦呢,我不能連累家裡。”

香草的話說的很小聲,卻沉甸甸的壓在了程寧娘幾個的心上。

是了,這是個唾沫能淹死人的年代,香草為了孃家人隱忍才是正常的。

成親那日,若香草是自家姐妹,程寧定會阻止她上花轎。

其實香草一家都在賭,賭夫家能相信香草的清白,不會一直為難著她。

便是程寧又何嘗不明白這一點?

可程寧終究是外人,她能做的已經做了。

“和我說說你這段日子都是咋過的,咱們嘮嘮。”

沒直接勸說香草和離,程寧得先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一直被欺辱的香草,眼淚像是開啟了的水龍頭,再也關不住。

在香草的哭訴中,程寧才知道她簡直是進了地獄。

從出嫁那天開始,便被夫家羞辱,當牛做馬的伺候婆家人依舊見天的被打,甚至於香草懷了身子也沒能逃過。

這會香草會瘦成這樣,就是因為香草被打小產後,又被婆家人磋磨,快入冬的時候去河邊洗一大家子衣裳掉進了水裡,差點就沒了命。

要不是被同村人救了上來,吳家怕是都不會去找人,最後還是村長出面說了吳家,這才給香草請了大夫,可這麼一拖的結果就是子嗣艱難。

一個不能生養的兒媳婦,在吳家過的比奴隸還不如,就是吳家村的人除了同情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這年頭不能生養就是女人的原罪,吳家沒休妻就是大度了。

聽到這裡程寧氣的想掀桌子,等香草哭了一會後,遞給她一張帕子擦擦臉,問道:“你想過你爹孃嗎?”

“啥?”香草一時間怔愣住了。

“吳家不把你當人看,再這麼下去遲早磋磨死你,到時候你爹孃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想過他們能不能承受的住嗎?”

“你為兩個哥哥著想,可好好的妹子就這麼被磋磨沒了,萬一他們去找吳家算賬,到時候失手出了事,你想過那後果嗎?”

程寧的質問,讓香草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又慘白了幾分。

這樣的後果香草沒想過,也不敢去想,或者說她沒空去想。

“香草,我說過的話算數。你不要怕被休了沒地兒過日子,我家大門給你敞開著,咱有手有腳的還怕養活不起自己?”

“剋扣兒媳嫁妝,這是觸犯我朝律法的,就算他們吳家想要休妻也沒資格。只要你一句話,我給你請人寫狀子,咱們轟轟烈烈的和離,讓人知道不是你香草錯,是那吳家乾的不是人事!”

香草被程寧的話給鎮住了,她從來不知道女人還可以上公堂告婆家人。

見香草眼裡有了光亮,程寧握著她的手道:“我認識的香草,是個勤勞能幹,辨是非又熱心腸,眼睛裡有光的姑娘。不要對生活失去信心,女人的活法從來不止忍氣吞聲這一種。”

許是程寧的眼神太堅定,讓生活在地獄裡的香草看到了曙光,不由得點頭道:“我要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