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聖人(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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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沒必要解釋。
永福帝姬自個兒也不明白,作什麼要來同沈南寶搭這個白。
沈南寶呢,也不想去思量永福帝姬做這事到底是不是被脅迫的,畢竟事情都已經發生,傷害也都已造成,要談原諒,談化干戈為玉帛,她是沒那個肚量,也不想有這麼個肚量。
反正她也要走了。
就在沈南寶婧等著蕭逸宸帶她逃出生天時,作為大宣王朝臣屬的赤那族遣使入京,按道理應該更換大宣服飾覲見,沒料這次使者執意穿戴赤那族服飾,並呈上表函要求大宣承認赤那族獨立,其奜鵬為帝。
官家自然是怒不可遏,但還是採取了一些鴿派的主張,本想‘待以雍容優辭慰恤’,沒料那使者不以為然,甚至言辭愈發怠慢。
氣得官家斬殺了來使者,並且降罪了一干主張鴿派朝臣,其中便有盛懿王。
也因而,沈南寶的親事延後,而主攻的說法日益熾盛,大戰一觸即發。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在確定進攻的同時,官家縮減朝中所有開支,全為邊境屯糧屯兵而用,卻不料,延光三年冬至,赤那族竟以雷霆之勢攻破北塞雁門,直接扼斷了九塞咽喉。
這訊息傳到京畿,駭得朝中所有官員震動,並從最開始的輕慢,以為‘不過小丑爾爾’的心態,逐漸由忌憚轉至恐懼。
不少大臣也再一次提出‘化干戈為玉帛’的言論,其中呼聲最高的便是和親。
這一次,官家採納了。
聖人聽聞風聲之後,以母家是主張和親之首,又以自己是國母當以國家社稷為重等等情由,請示官家將永福帝姬推為和親物件。
官家起初不肯,但最後還是鬆了口,即延光四年開春將永福帝姬送入赤那族聯姻。而為了撫慰聖人,那一直被拖延的沈南寶與盛世洲的親事也終於又開始步入了正軌。
這時,已經是延光四年的元年了。
沒了風月和綠葵的沈南寶,在後宮裡一直是閉門不出,就是同其它帝姬也很少相見了。
旁人猜測大抵是因沈南寶對那事心有不忿,但只有沈南寶自己知道,她不過是怕臨到走時更不捨罷了。
撩開厚重的門簾,夾纏著沉水香的暖意撲面而來,將近晌午的當口,但因碎雪紛紛,沒點燈的屋子看起來有些晦澀,除雲適應了好一陣兒才看清楚珠簾里正坐著的沈南寶。
除雲埋首走了進去,“帝姬,永福帝姬派人來說想邀您過去。”
本以為又不過是一番推辭,沒料坐著的人兒動了動,“替我更衣罷。”
除雲的詫異,沈南寶看在了眼裡,卻沒解釋,直至來到永福帝姬的宮裡,聽永福問起時,沈南寶這才道:“過不久,你總要走了,我再不來看看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很輕淡的一句,卻聽得永福帝姬默然了好久。
沈南寶也不擾,說了這話便揀一杌子坐上,默默聽著窗外碎雪拍牖戶的聲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永福帝姬那喉嚨終於脆生生響了起來,“我還以為你過來是要來看我的笑話。”
永福帝姬突然轉過來,輝煌的燭火裡映出她腴白的臉和溼潤的眼,“你當初問我要是有一天,有那麼一天,嬢嬢也將我推出去,我心甘情願不。我當時跟你說我還有得選麼?其實那時我心裡是存了僥倖的……再怎麼說,我是她親生下來的,我以為我會有所不同……”
被權利侵蝕的人兒,心底哪裡還有這些情分的一席之地。
沈南寶不搭這碴兒,她知道永福帝姬都明白,她也知道永福帝姬不過是要個口子,把心裡那些怨氣都發洩出去了。
果然,那壁廂永福帝姬撂下這話,又兀自自開了口,“其實你當時說得很對,我做這麼些,就是想要嬢嬢以我為榮,也希冀著她能因此另眼相看我。”
永福帝姬驀地一哂,“是我多想了。她眼裡沒我,也沒二哥哥,更沒盛家。”
沈南寶道:“想通了便好。”
“可是為什麼呢?”
永福帝姬捺著唇,手指抹過眼梢,將那裡擦得紅紅的一片,“她為什麼一點都不在乎我呢?從小到大,就是我生病,她都那麼吝嗇的,一丁點溫情都不肯給我,即便騙騙我也好,這樣我心裡也能好受一點,這樣也能支撐我自欺欺人。”
沈南寶看著她,慢慢的同前世的自己相重合了。
那時候自己也問,為什麼呢?為什麼爹爹那麼吝嗇,連一點父愛都不給自己。
一遍又一遍的質問,就像一根鞭子,反覆笞打在自己的心上,最後傷痕累累,心卻沒如死灰。
但,對比她,自個兒是幸運的,畢竟沈蒔不是她的親生父親,聖人卻是永福帝姬的親生母親。
也就是這時,有宮人捧著黑漆托盤站在了廊下,“尚衣局的衣裳送來了,說是請帝姬您過目,看有沒有那裡不滿的地兒。”
這話勾起了永福帝姬的怒氣,抄起手邊的胭脂水盒就滴溜溜擲了出去,“滾!沒眼力勁的狗東西!沒看見我正同永樂帝姬說話麼!由得你們在這裡打擾!”
怒吼聲震動了廊下一干宮女,她們紛紛匍匐在地,叩首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