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洲置若罔聞,一雙眼寂寂的、冷冷的,宛如旁人的,看著沈南寶掙扎,手猝如閃電直劈向她的腋下。

驚懼、悔恨、不可置信……數不清的各種情緒堆積在沈南寶的胸口,衝得她頭腦發脹,胳膊上的傷口也被扯了開,劇烈地疼!

沈南寶扎掙著,望向永福帝姬,“你這般,就不怕……”

永福帝姬笑容卻更深,更沉冷了,“怕你兄長麼?一些廂兵罷了!再不濟加上他的府兵,能有多少?能敵得過大宣泱泱的鐵騎?他只要來,來多少殺多少!就看他敢不敢來!”

說著,眼一橫,橫向盛世洲,“磨磨蹭蹭的做什麼,還不快完事了……”

突然的一聲。

從殿外傳來,永福帝姬殺雞捂脖子式的一霎噤了口。

梳著雙髻的宮人急急趕了進來,也不敢抬首,直直伏惟在了地上,“帝姬,張太監來了,帶了官家的口旨要您和盛公子過宣和殿去。”

要她去沒什麼。

卻要盛世洲去……

永福帝姬臉上白了一瞬,“張太監可說了其它什麼沒?爹爹要我們過去做什麼?”

宮人道:“說是哪兒來了字畫,邀帝姬您和盛公子一同賞鑑。”

永福帝姬眯細了眸,看向沈南寶。

剛剛罹了那麼一場艱險,她一張臉白慘慘的,坐在位置上直顧喘著急氣兒,恍惚——真是被嚇住了。

永福帝姬不由撇了嘴,盛世洲這時卻已作了揖道:“張太監是官家的近侍,帝姬拖怠久了,未免要起疑。”

“這點由得你跟我說麼?”

永福帝姬滿臉的不耐煩,又看了眼沈南寶,蠕了蠕唇,終是不甘心地道:“來人,送二姑娘出宮。”

一場噩夢就這麼過去了,沈南寶踏出宮門的那一刻,簡直蹈在了雲霧似的,渾身泛著軟。

她忍不住一跌,幸得好綠葵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了她。

風月晚了一步,雙手懸掛掛的置在空中,滿眼的茫然,滿臉的劫後餘生,“小的方方真以為要栽在裡面了。”

聽了這話,饒是那麼沉穩的綠葵也忍不住切齒,“好歹是帝姬,做這麼齷齪的事,逼人就範!”

風澌澌流過鼻尖,沈南寶吮吸著,滿心脾沁潤,她的聲音因而緩沉了下來。

“一入宮門深似海,你們以為是怎麼深的?越是這種尊貴的地兒,越是這種宮禁森嚴的地兒,裡子不曉得爛臭到哪裡去了!”

可不。

蟻穴最多的地兒,就是那些看似堂皇,卻要搭許多木頭樁子的地兒。

風月嗐然,擦眼抹淚道:“小的回去定定要替官家燒幾根高香給菩薩,告訴菩薩官家的大恩大德!”

沈南寶嘴角扯了下,“那你謝錯了人。”

風月怔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