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月事’約莫也是這程子來的。

不過那時沒人同她說過女子還要來‘月事’這事,她因而鬧了好大一通的笑話。

原以為今世重生回來,不會再這般現眼子了。

沒想自個兒一直思量著母親的仇、自己的恨,都忘了有這麼一遭。

沈南寶滿心滿肺的懊悔。

蕭逸宸呢,沒注意到她的不周章,還在哪兒兀自跺著腳咬牙切齒,“給我找!掘地三尺,都要把這暗算的人給我找出來!我要看看是誰,暗算都暗算到我郡王府府上來了!”

風月也是一派同仇敵愾的模樣,把牙花搓得嘎吱嘎吱響,“還要逮住了問清楚!這暗算的人背後定定不是無名之輩!”

蕭逸宸難得和風月恁般的百喙如一,點點頭,朝著那一干雨淋雞崽似的效用們喝道:“都聽到了麼?但凡尋到了人,勢必要留下活口……”

他說得那麼鏗鏘有力。

那些效用們回應的也是擲地有聲。

聽得一旁的沈南寶愈發羞窘,只想把人埋進被褥裡,尋個安安靜靜。

但逃避到底不是解問題的方兒,再這麼折騰下去多的笑話都得鬧出來。

沈南寶撒了口氣,“我沒遭人暗算……”

她這麼一句,直讓蕭逸宸凜了眉,“沒遭人暗算?沒遭人暗算怎得會有血?”

風月正不錯漏地給蕭逸宸遞上巾櫛,聞言,頓了頓,道:“莫不是中毒?”

這麼一想,愈發覺得比暗算來得更有根據。

風月那團團的圓臉蛋兒便愈發煞白了,“定定是中毒了!暗算哪能暗算得這麼無形無蹤呢!姐兒都沒呼過疼!”

可不是!

再如何暗算,那也該有些覺察罷!

這無聲無息的,實在太蹊蹺了!

這麼一思量,蕭逸宸愈發覺得如是,都來不及管手上的血,忙忙問道沈南寶,“你可覺得哪處疼,哪處不舒服?”

也不等沈南寶答,他轉過頭看向風月,“拋開方才那個仙人臠,姐兒早上還吃過什麼沒?”

風月哽咽著搖頭,“沒呢,就是一口茶都沒喝。”

這話撂下,蕭逸宸臉色肉眼可見的差了,甚至能聽到他攥著指節,鞭炮似的一串脆響。

他轉過頭,看著那些呆怔的下人們,臉色更冷了,“還愣著幹什麼,沒聽見我們的話?快去給我找!今個兒但凡接手過仙人臠這道菜的,統統都給我揸住了!”

沈南寶都來不及攔,那些個下人們諾諾稱著是,便跟蜂擁,一霎奪門而出了。

也就是這當口,聽聞了動靜的方官和綠葵從後罩房急急的趕了過來,瞧著眼前這沸水頂鍋蓋似的景象,愕著一雙眼道:“這,這是怎得了……”

蕭逸宸怔了怔,緘默了下來。

旁人都瞧著他雷霆萬鈞的怒意,卻一點都不知道這些怒意下,他一浪一浪打上心頭的愧怍。

因為這毒是從他眼皮子底下溜過去,也是他親手推給她!

蕭逸宸不由得哀聲起來,“都是我不好,我怎不先嚐一口?而今就不會是你躺在這裡了。”

沈南寶忍著肚眼兒的痠疼搖頭,還沒開口,蕭逸宸便替她掖了掖被褥,“你別說話了,妨不得急躥了氣血,這毒發得更快了。”

說著,覷覷沈南寶的臉色。

他早些年外戍時見過不少的毒,譬如他方才說的那些,見血封喉,人都來不及作反應的,就吐一口血的事,這命便如煙般一吹便散了。

所以當下瞧著人只是流著血,臉色也不過慘白了點,其它倒還算尚佳。

蕭逸宸懸著的心這才稍微落在了肚兒上,不過還是轉過身,吩咐方官去拿護心丹,然後滿眼心疼的望住沈南寶,“你千萬別忍著,哪裡疼就說出來……”

風月也隔著床沿,一徑的擦眼抹淚,“到底是哪個天殺的,要這麼害我們姐兒,姐兒都這般苦了,還要叫她更苦麼!”

綠葵和方官這時才聽明白了,都失了聲調道:“姐兒中毒了?!”

聽著他們一遞聲一遞聲的說著,沈南寶直覺一口氣噎在了嗓子眼,咽不下去,也透不出來,差點就這麼升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