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人間難得幾回聞 第六十三章中流砥柱(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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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細回想,若是一開始,他就如同尋常人家的爹爹疼愛自己。
自己怎麼可能過得這麼苦厄?
前世怎麼能遭陳方彥一杯毒茶了盡一生。
甚至重生回來,都逃離不開陳方彥的藩籬。
臉上隱隱生著痛,彷彿牽進了心裡,一來一往拉鋸出無邊的痛感,無邊的憤懣,快要把沈南寶持恆已久的理智摧毀了。
但她明白,沒有理智的質問和控訴,就是一場只圖一時心快的敗仗,事後該要哭的還是要哭,該要流血的還是要流血。
沈南寶深吸一口氣,竭力維持著四平八穩的姿態,正視他,“爹爹,我做錯了什麼要給大姐姐道歉的?今個兒明明是二姐姐的相面,我同殿帥也是為了般若昭儀的翬翟才不得不私下相見,大姐姐倒好,舉著為我好的旗號,敲鑼打鼓的要讓所有人來見證我的清白有損,更要二姐姐的親事落空,讓爹爹閒職一事沒了盼頭,這一件件,一樁樁,細數下來,難道不是該大姐姐同爹爹,同二姐姐,同我道歉?”
她的眸子很清,清得如一面銅鏡,倒映沈蒔那張愕然的臉。
而她連連的發問,問得沈蒔啞口無言,站在原地僵直得如死寂的枯藤。
但自她進來就未曾吭聲的殷老太太,那雙眼卻從盞口上方漾了出來,“般若昭儀的翬翟?你這話什麼意思?”
沈南伊似乎被抓到痛腳般的,要從彭氏懷裡掙脫出來,“沈南寶,這都是你和殿帥的一面之詞,就是為了掩飾你們倆私會的!你還敢拿回家誆騙祖母,誆騙爹爹!”
殷老太太終於聽不下去她的鬼哭狼嚎,眉頭狠狠一皺,“你閉嘴!”
眼神厲得像一把刀,徑直斬斷了沈南伊所有的哭腔。
這下,耳根子清淨了,殷老太太捵了捵膝上褶起來的衽,“寶姐兒,你方才說般若昭儀的翬翟,這是怎麼個回事。”
沈南寶忍著頰畔上的疼痛,道:“宮裡的般若昭儀瞧上了我的繡藝,想叫我替她繡晉位典禮上所穿的翬翟。”
這可是天大的榮光,就是殷老太太這樣活久見的也忍不住動了容,“讓你繡?”
彭氏臉色不是顏色起來,“宮裡那麼多司制,憑何般若昭儀叫了你,何況伊姐兒說了,她是老爺誕辰那日撞見的你們二人私會,難不成你前腳向眾人展示了那壽禮,後腳宮裡頭的般若昭儀便曉得了,還讓人先來找了蕭指揮使再來找你?”
沈南伊這下算是被開竅似的,連連點頭附和,“可不是,般若昭儀就是再訊息靈通,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得知了,你和蕭指揮使就是有私情!”
猙獰的面孔在沈南寶眼底逐漸涼了下來。
她像是佛前的寶相花,遺世獨立地站在嘈雜的塵囂裡,靜靜地看著眼前走馬觀燈似的鬧劇,忽而就綻開出瑰麗的姿態,“大姐姐,你這般想我和蕭指揮使有私情,是不滿意知州通判的梁公子,想我替了二姐姐嫁給蕭指揮使?我倒是……”
殷老太太額角跳了跳,沒等她說完,就沉沉罷了盞低喝一聲,“你這說得什麼話!你而今才多少年歲?就想這些個事了!”
人但凡心底兒牽掛著事,那築得再銅牆鐵壁也會有漏縫,能叫人輕而易舉的拿捏。
殷老太太便如此,她忌憚著蕭逸宸,亦害怕沈南寶會因顧小娘的死同蕭逸宸沆瀣一氣。
所以現下她再不表態,只怕事情由著伊姐兒說下去,便不堪設想起來。
沉沉想著,抬眼見到沈南寶不作聲,殷老太太語氣便有了些轉圜,“我曉得你的秉性,自不會亂與外男攀交,是你大姐姐糊塗,沒根沒據地就汙衊你。”
“祖母!”
沈南伊不可置信地看著殷老太太,通紅的一雙眼裡摻含著悲憤,“分明就是四妹妹她有失體統,您怎麼能這麼說呢?你這不就是要把孫女往火坑裡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