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碰撞是在半空中,那時候的樓轍已經達到了他這一生以來所能達到了最巔峰的水準了,不論是肌肉力量、神經反應還是對波導的掌控水平,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隨著對方的攻勢提升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整個戰場的聲音甚至能夠被他的聽覺完全的捕獲,不僅僅是周圍的,還囊括了天上隔著上百米的高空還未降落的雨滴聲,他的感覺從肉眼的極限演變到了視聽的完美結合。

“還沒有到達最終幕嗎?”

再次疾馳而過的身影伴隨著強勁的重力掌控已經到達讓這個身體反覆發顫的地步了,但勇者似乎永遠也不會因為困難而停下自己前行的腳步。

他們繼續絞殺著,撕鬥著,無盡的暴怒以及阻擋著。

沉悶的爆響像發射入雲層的炮彈,直到身形再次分離之後,才傳到了旁觀者的耳中。

提圖斯以及樓轍,他們的腦袋有時候甚至已經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出招的,他們只是依靠著本能在維持著戰鬥。

直到此刻,分離開來的兩人在雨幕中靜靜地站著,露出了對對方互相欣賞的顏色後,看向了彼此。

孤單以及雋永。

“如果我們換一個場合相遇的話,也許會是好得不像話的朋友。”濃重的水霧下是提圖斯泛白的眼球。

“也許會吧。”但其實樓轍心裡知道一切已經換不得了,世界對慘敗的身軀是殘酷的,他也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夠多了。

經歷過三次強行榨取的狀態後,他早就到了風中殘燭的地步了。但他不會感到遺憾的,他就是要在這裡燃燒,每個閉上眼睛的夜晚他都想過自己最後死去的方式,那麼既然在哪裡都逃不開死亡的話,那麼就應該把生命留在自己最心愛的人的記憶中的。

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好像又恢復了一點幹勁,他甚至想快點燃燒殆盡了呢!

悲情英雄的終章不應該走到如此拖拉的地步的,這樣子期盼已久的觀眾會在內心率先產生不耐煩的情緒的。

考慮到以上的狀況,他似乎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解決方式:“我全身上下的波導只容許我使用最後的一次攻擊了。提圖斯,我已經確認過了,不管最後的結果是如何的,我相信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會在命運的迷宮中找到光明的出口的。但我不想遺憾,也不想悔恨,在這樣下去的話,我會輸的,所以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提議的話,那麼就用最後一次攻擊來決定近未來的走向吧。看看到底是你娶到了你的未婚妻,還是我從聖托里心履行了對她的承諾,營救了我最好的夥伴。”

樓轍從手中凝聚了一柄冰刃,而這把冰刃將帶領著他走向矢吹丈所堅信的道路。

見狀,提圖斯也從手中生成了一把暗黑色的重力矛,這似乎是採納了對方建議的做法。

邁開的步伐在破裂的地板上爆射而出,第一次短兵相見的時候,樓轍甚至感受到了一種死去的快意,他只是覺得活著很快活,但死也會是很盡興的時刻,那個跟波段凌坐著列車隨後又在列車上擔心著死亡的小鬼已經完全被此刻的果敢所取代了!

揮舞的冰刃發出了落空的斬擊,移動到天空的提圖斯操縱著威力恐怖的重力矛噼裡啪啦地墜落。選擇以蛇形靈動的身位躲避的同時,踏地而起的身影直逼王子殿下的首級。

連發的重力彈在雨幕之中傾斜著,藉助極域之境閃避的軀體依然無所畏懼地逼近到強敵的身前。

酣暢淋漓的戰鬥在雨幕中演繹著,貼近的槍械碰撞出炙熱的火光後,又在連續的揮砍中持續地消耗著。

樓轍的身體早就已經傷痕累累了,每一次對抗他都能夠感受到肌體上傳來的刺骨的疼痛,最後一枚幽靈重力波擊中他身體的那一刻,波賦微弱的他甚至差點因此丟掉了性命。

“麻木了嗎?”

他對著墜落的自己自問道。

插入地面的冰刃在倒下的瞬間再次支撐起他的身體。

“麻木的話,就給我揮動最後一次利刃吧!”

察覺到對方內心的熱切,提圖斯凝聚的長矛也正在半空中積蓄著最後的能量。

冰刃率先在雨幕中走著蝴蝶紛飛般的弧線,樓轍想起了拳王阿里的臺詞,這一次,他終於能夠感受到那種成為技術黨以及糙哥的雙重快感了。

——像蝴蝶般輕盈,像蜜蜂般螯刺。

帶著一份對無望人生的決斷,晃動的視線在暴雨的衝襲下拖出了一道血紅色的弧線。

時間開始變慢了,接著五官也開始出現短暫的錯覺。

樓轍隱隱約約聽到了母親那時對自己的忠勸——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孩子。

“我好累,媽媽。”

綻放的光芒在光與暗的交接處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與此同時,不知道究竟在害怕著什麼的波段凌無助地閉上了雙眼。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