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幕:於約定中凋敝(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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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區地面世界漠北。
幽暗的長廊裡唯有燭火在飄蕩。
受到地形影響的原因,這裡的溫度比山腳下的任何位置都來得低。
如果此刻仔細聽的話,還是能夠聽到輕微地啜泣聲的。
那是從三樓主臥室的方向傳來的。
家主示意自己的兒子退下,這就表明他想要獨自應對眼前的情況。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允許他再次離開這個家。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回來這麼一次的。你們明白他對我的生命有多重要嗎?”歇斯底里地怒吼中飽含著情緒的噴湧。管家很想解釋點什麼的,但考慮到眼下的情況也只能一聲聲的道歉。
但其實問題根本不在管家身上,因為倘若那個孩子真的想走的話,別說管家,總管都無法把他攔住的。
他跟一般的狼不一樣,他是一隻獨行的孤狼。
“退下吧。這裡不關你們的事。”
超過兩米的身軀在進門的那一刻幾乎只能勉強低著頭,更讓人驚訝的是,原本威嚴的面容在見到自己的愛妻之後便立刻柔和了許多。
“是我放他走的。要怪就怪我吧。”
“十一年——你知道十一年到底意味著什麼嗎?我們已經有十一年的時間沒有陪伴在他身邊了。他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怎麼就忍心讓他這樣離開呢——作為孩子的父親,我完全搞不清楚你的腦袋裡究竟裝著什麼?管家糊塗了,你也跟著糊塗了是嗎?”
他還真沒有見過自己的妻子生過這樣的氣——從以前剛認識的那段時間起,到現在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都沒有發生過現在這樣的情形。
捱罵的大人似乎完全沒有家主的地位一般,只是呆呆地往自己的狼皮沙發靠了過去,然後將整個人埋在了裡面。
“確實,讓他離開是不理智的舉措,但他說出了我沒有辦法反駁的理由。這個理由對他很重要,如果我那時候阻止他的話,就等於我在跟他的信念為敵了。我不想疏遠跟他之間的關係,這是我的顧慮,也是你的顧慮。別忘了,我們在那時候沒有履行到作為父母應盡的義務。”
女子的身姿坐得甚是筆挺,五官冰冷得像佩戴了面具一樣,隨後是一聲嗤之以鼻的輕哼,這種樣子跟以往的任何時刻相比都是大相徑庭的。
她表現出了對自己丈夫的不信任以及沒有耐心。
“顧慮!對於一個作為母親的人來說,孩子的一切才是我生命的一切,如果她要疏遠我,要埋怨我,要憎恨,我都無所謂的!只要能夠確保他健健康康待在我的身邊,那麼我當整個家族的敵人都心甘情願!沒有什麼理由是你無法阻止到離開的藉口。我對你感到失望——”
她的臉龐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劃過晶瑩的淚珠,回憶起那個夏日,她的眼睛都開始失去焦距,零碎的畫面開始浮現。在外來移民區的花園裡,她坐在軟綿綿的脆嫩草坡,沐浴在盛夏美妙的陽光下,聽著孩子一遍一遍地叫喊著自己媽媽。
她總是會忍不住盯著他發呆,雖然他就是長那個樣,清澈的瞳孔,溫柔的聲線,善良的天性,用自己弱小的身體保護著噴泉裡的小魚不讓他們被盤旋的海鳥叼走。
水面光滑如鏡,淺淡的光影中映照小孩的面容,那是她所認為的作為母親最幸福的時刻,只是到了後來,他再次回到這個家的時候,連一聲媽媽都沒有叫過就再次離開了。
“他已經不喜歡媽媽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女性脆弱的天性頓時就完全暴露了出來。
掩面而泣的哭聲遊蕩在整個樓層。
身為波仔的哥哥,此刻正坐在三樓與二樓的旋轉回廊痴痴地發著呆。
一切早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你已經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所有了,正是因為你的努力我們才最終保住了他。”起身的男人將自己的妻子攔到了懷裡,“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沒有辦法,波仔說了,他的夥伴需要他。”
“夥伴?”掩面的女人發出了疑問。
“嗯。夥伴,我們的過往很是相識。他想要成為對方最為可靠的夥伴。我沒有辦法阻止他。因為他曾經就是被我們認為最為可靠的男人用性命保護下來的。你能明白嗎?我們已經無法左右他的人生了,因為他經歷了太多我們沒有經歷過的東西,生死、約定、價值、生命的思考,他已經自己獨自生活了十一年了,你想要讓他融入到曾經的那個家顯然已經做不到了。他甚至連吃飯都習慣一個人單獨吃,不喜歡我們坐在一起的氛圍。”
他繼續抱住了自己的妻子。
“但這不全是我們的原因,這跟他成長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當然,他也找到了自己人生的道路。他被他的夥伴僱傭了。目的地是全息世界。”
對於普通人來說,全息世界可能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詞彙。
但對於殺手世家的狼族來說,他們在獲取情報,接受僱主指令並暗殺指定目標的工作中還是能夠了解到一些潛藏在水底的訊息的。
只是這不是一個可以被公開討論的事實,他們也只是知道有那麼一回事罷了。
“全息世界?”
“嗯,全息世界。我知道那裡很危險,所以我跟他做了約定,約定的內容時——絕對不可以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