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鐵站就在商場的底部,他們在逛街的同時慢慢地往進站口所在的位置靠近,路過古玩店的時候,波段凌還執意要買一個香囊。

這個遊離在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之間搖擺不定的女孩,讓樓轍都有點捉摸不透了。

“愣著幹什麼?付錢!”波段凌可愛欺負這個新隨從了。

他從兜裡掏出了紙幣,現在,這個看似乖巧的美少女,簡直就像趴在他身上的一隻吸血蟲,變著法子地花著他的未人經費。

她接過了新買的香囊,揣進去兜裡便開始自顧自的往前跑。

時間來到了下午的兩點鐘。

動車在工作人員的有序引導下,開始緩緩地出站。由於自己不能坐太長時間,所以便買了兩張臥鋪。

“所以全息世界的位置在樓蘭的故都嗎?”樓轍望著票面上的終點站,開口問道。

“不完全是,如果你硬要把世界樹算做是樓蘭的一部分的話。”

“你的意思是全息世界在世界樹的頂端?”

“嗯。”

超越想象的存在在樓轍的腦海裡來回的擺弄,他還是想象不出來,沒有大地的國度要如何成為生命的依託。但既然波段凌十分篤定,那麼便是自己的思維存在既定的偏見。

他突然感覺自己就像個正常人,沒有任何作為未人的獨到之處。

……

現在,託上下排列設計的臥鋪所賜,他們無法看見對方的臉龐,但這樣反而好些,因為樓轍還有非常多的問題想繼續追問下去。

“所以,回過頭來,我是不是被你利用了。”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雖然他已經為這個問題找好了臺階下。

“我也想你變得更好。如果可以在全息世界找到我的父母,那麼他們掌握的篡改前半段人類基因的技術,便可以幫你恢復到正常人的模樣,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就算是被你利用也沒關係,看在你三天護理工作盡心盡責的份上,我就應該拿出一副大男子主義的模樣。”

“你真傻。”

……

樓轍望了一眼車窗裡自己的模樣,確實有點呆呆的。碎髮在風的斬擊下往兩邊撇開,車窗上粘附的雨滴裡倒映著無數的自己。五官有些分明,但他也不確定跟自己所謂的父親長得像不像。

雖然他對自己的雙親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但是依舊無法理解那些願意在自己臉上動刀的男孩女孩,一對時髦的雙眼皮,真的可以讓自己在某一刻變得更加自信嗎?他完全不得而知。

……

望著單行的狹長通道,販賣零食的乘務員來來回回地走動著。

他想了很久,最終還是開了口:“你會害怕死亡嗎?”

也許是因為疲憊的原因,上鋪沒有傳來回應。樓轍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問這種毫無意義的答案。

他害怕死亡。獲得認同像是弱者永遠無法逃離的深淵,他們總是把時間花在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身上。

……

也不記得行使了多長時間了,樓轍把關乎目前自己短暫的一生回憶了個遍。他也會思念虎丘的爺爺,在很多時候,人類對養育的感受遠遠超過了血緣關係的邊界,以至於他在即將踏入故都的那一刻,心裡都顯得特別的平靜。

“女士們先生們,列車前方停站北循站,請您提前做好下車準備。”

他站了起來,開始收拾行李,原本上鋪的波段凌看來也已經坐直了身子,隨後便踩踏著金屬的踏板緩緩地下了地。

從窗戶望去,可以看見遠處北循城的殘簷斷壁,被沙漠藤草攀附的石柱上鐫刻著擁有著悠久歷史的吐火羅文字。

波段凌飛速地跑在了前頭,在身影沒入地下隧道的時候,樓轍便跟上了她的腳步。

在地底的通行隧道重新迴歸地面的時候,他們的頭髮在沙塵中開始飄揚。來自自然的風將兩人的氣息攪拌在一起,在不同分量的配比中,產生了新的反應。

“讓我們來採訪一下天才少年,重新回到故鄉的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