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門口,送牌匾的人已經到了。

盛家眾人不管有事沒事,也都聚集到了前院之中,不時探頭張望,人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嘿,張家的,看見那牌匾了嗎,金光閃閃,真氣派啊!”

“廢話,那麼大個東西,誰看不見!那字兒都鎏著金呢!”

“先是中了小三元,如今又中瞭解元,這是大四喜啊!”

“我看七少爺早晚還能再考個狀元!”

“乖乖,要是真能連中六元,那可就牛大發了!”

“七少爺肯定是文曲星下凡。哪天我可一定要領著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給七少爺叩個頭,沾沾他身上的文氣!”

積水巷裡,盛家的左鄰右舍聽到動靜,也湧出來看熱鬧。

盛家對面住的,是樞密都承旨大人張一秀家。這位張大人官職比盛紘還要高一等,是從五品的朝官。

此時,張大人正和自己的長子張鳴釗在廳內說話。

“鳴釗,你備份禮物,親自給盛長楨送去,恭賀他高中之喜。”

張鳴釗有些不解,問道:“爹,那盛紘不過是個正六品,盛長楨更只是他一個庶子,咱們家又何須這般殷勤呢?”

張大人輕斥道:“無知!你可知今日早朝時,官家也提起了盛長楨?”

張鳴釗吃了一驚,道:“什麼?連皇上都知道他?”

“你也不看看他如今的成色!連中四元啊,本朝自開國以來第一人!”

“官家今日提起他時,和文宰相玩笑道:若那盛長楨能再中個會元,那朕也不會吝嗇,殿試之時就點他為狀元又何妨!”

張大人繼續說道:“官家雖是玩笑話,但盛長楨簡在帝心,可見一斑。即便倒黴考不中會元,只要能得個進士出身,日後也定能飛黃騰達。”

“現在他終究還是個舉人,無權無勢。我張家此時向他示好,他豈能不識好歹,必將我張家視為朝中奧援。”

“說不得日後鳴釗你的前途,還要落在盛長楨這小子身上!”

“鳴釗,你可懂了?”

張鳴釗拜服,鄭重道:“爹爹的苦心,孩兒明白了,孩兒這就去準備。”

說罷召集管家下人,備了一份足足的厚禮,親自往盛府送去。

……

盛府門前,早已是人滿為患。

這天底下的聰明人可不止張大人一個,滿汴京城,哪個不是修成精的人尖子?張鳴釗父子能看到的,其他人自然也能看到。

於是整個汴京城都騷動了,各家官宦士紳都遣人來盛府送禮道賀。

此時盛家門子正在唱喏報禮。

“中書侍郎李大人,贈徽州香墨一錠,歙縣名硯一方。”

“大理評事毛大人,贈湖州狼毫筆一支,宣城好紙三沓。”

這送禮的都是些朝官,送得都是清雅之物,不落俗套。

汴京城那些聞風而動的商賈們可就不那麼講究了,個個都是怎麼顯闊綽怎麼來。

只聽門子又唱道:“羅記羅老爺,贈黃金百兩,東珠十顆。”

“潮平軒東家趙老爺,贈三尺玉珊瑚一尊。”

“大通錢莊董老爺,贈翡翠西瓜一個,白玉如意一對。”

各種金銀珠寶流水似的往盛府裡頭送,累得盛府的下人腰痠背疼、頭暈眼花,卻個個精神抖擻,與有榮焉。

張鳴釗一到盛府,見了這景象,不由地有些懊惱。

中書侍郎李大人家住在城西,離著盛府老遠,竟這麼早便來恭賀。自己家與盛府隔門相望,卻落在了後頭,實在是失策啊。

此時的盛府裡,一家人忙得是團團轉,盛紘也從祠堂裡出來,招待各方來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