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長楨也有些明白了,要知道,別看這憨貨心眼不多,卻是了不得的清流世家。堪稱神仙放屁——非同凡響。

這位包公子的祖父,正是大名鼎鼎的包龍圖。

父親包綬,如今也是正六品,和盛紘同級。他要送兒子來盛府讀書,盛紘自無不應的。

只可惜這包景年歲數比盛長楨大了個番,學習卻是不咋地,對學霸盛長楨佩服得是五體投地。甚至還反過來,一度要叫盛長楨大哥呢。

盛長楨覺得此事實在是驚世駭俗,制止了他,言明兩人只以同學相稱,包景年這才作罷。

這邊包景年拉著盛長楨說話,興奮地不鬆手,搞得盛長楨都有點不耐煩了:

小爺我還要和姐姐一起說話呢,你個黑炭團一直在這拉著我幹嘛。

當然這話他是不可能說出口的,只能在那嗯嗯啊啊地應付著包景年的過分熱情。

好在,沒過多久,莊先生終於大駕光臨了。

學生們趕緊各回座位,正襟危坐起來。

莊先生年過半百,但是精神頭卻是極好的,打眼一看就有一副名師嚴師的氣度。

莊先生戒尺輕敲桌面,輕咳一聲,緩緩道:

“盛長柏、齊衡,你們兩個繼續昨日功課。”

“盛長楓,你今日作一篇策論。”

“盛如蘭、盛墨蘭、盛明蘭,你們繼續練字。”

“包景年,你今日且把百家姓背完默寫一遍。”

一番安排,都按照每個人進度不同、方向不同、天資不同,可以說是有理有據,有條不紊,可見莊先生的教學功力。

說完,莊先生目光掃向盛長楨,眼神中頗有些玩味:“聽說你過目不忘,倒背如流?”

盛長楨忙起身,恭恭敬敬答道:“學生只能背些簡單蒙書,不敢說過目不忘,何況那時在蒙學頂撞了先生,實在是忤逆。”

莊先生點頭道:“懂得自謙,有錯不隱,嗯,是個好苗子。但願你日後發憤圖強,掙個大大的功名,也不枉費你父親給你起的這個楨字了”

盛長楨正要稱是,莊先生卻話鋒一轉道:

“學文章、取功名固然重要,然而禮才是讀書人立身之本!若再有忤逆師長、大逆不道之舉,我雖老邁,打死你也是不難的!”

說罷使著手中戒尺,用力一敲面前的木桌,頓時滿堂皆靜。

盛長楨被莊先生氣勢所逼,恍若回到了中學課堂上,重新又面對那位被自己稱為“李閻王”的班主任。

平時能言善辯的一張嘴,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通體冰涼,好像全身都被一雙銳利的眼睛看透了。

莊先生見狀,滿意地點點頭,心道:聰穎,謙虛,又知錯能改,還有敬畏之心,孺子可教也。

此時,明蘭坐在後排,見弟弟冷汗涔涔,不由心中發緊,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

莊先生瞥見明蘭憂弟心切的模樣,心道:倒是姐弟情深。

於是也不再難為盛長楨,讓他坐下。然後走到一個個學生身邊,答疑解惑,因材施教。

只剩下盛長楨坐在那驚魂未定,後怕不已。

“果然是名師啊,名不虛傳吶。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