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姨媽先是拉著曹錦繡向兩位老太太見禮,然後又趕著把曹錦繡推到賀老夫人身邊服侍,同時不停地對著賀老夫人奉承討好。

可惜她的心思全是白費,賀老夫人顯然不吃她這一套,不僅淡淡地不怎麼搭理,神色間還又添了幾分凌厲。

賀母見了,越發惴惴不安,話也不敢說了。

只有那曹姨媽還在喋喋不休,見無人理會自己,眼睛滴溜溜一轉,就盯上了安坐下首的明蘭。

她笑呵呵地湊到明蘭跟前,一把扯住明蘭的胳膊,嘖嘖讚歎:“真是玉石雕出來的可人,這眉眼,這身段!”

曹姨媽手上沒輕沒重,明蘭被她扯得生疼,就暗暗用力,輕巧地脫開了她的手掌,臉上不動聲色道:“您謬讚了,我看錦繡妹妹也是個極好的美人胚子。”

明蘭這不過是一句轉移話題的場面話,曹姨媽聽在耳朵裡卻似當了真,興奮道:“明姑娘真是好眼光,我們家錦繡打小就標緻得很。”

說著又忽然哀嘆一聲,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可憐錦繡小小年紀就去了那鬼地方吃苦,整個人都憔悴了,若是好吃好喝地調理調理,定不會輸了誰去!”

明蘭目光細細打量一旁低著頭的曹錦繡,見她面板粗糙,面帶風霜之色,尤其額頭上還有一塊極為顯眼的刺青,更顯得猙獰可怖,

結合曹姨媽口中的“鬼地方”、“吃苦”,明蘭頓時就明白了幾分這對母女先前的身份和遭遇。

不過無論怎麼看,曹錦繡都稱不上是個美人,至於曹姨媽口中的“標緻”,更是難以叫人認同。

曹姨媽在廳中誇誇其談,賀老夫人和賀母是主人,她們不說話,盛家祖孫是客人,雖然不耐煩,卻也不好出言打斷,只能默默忍受。

曹姨媽談性正濃,轉頭又對盛老太太吹噓起來:“老太太您有所不知,我們錦繡自幼就和弘哥兒青梅竹馬,情分非比尋常,當初我們家離京的時候,弘哥兒可是哭著要留錦繡……”

她話音未落,賀老夫人臉色頓變,重重地把茶杯頓在桌上,見婆婆發怒,賀母頓時噤若寒蟬,不住地朝著自家姐姐使眼色。

然而曹姨媽卻是個不知趣的,轉頭對著賀老夫人又是一頓吹捧,大談特談曹賀兩家多年來的深厚情誼。

賀老夫人氣極反笑,轉頭看向曹錦繡,緩緩道:“錦繡,既然已是婦人家了,怎麼還一副姑娘打扮?回頭就把頭髮盤起來吧……”

老夫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一擊,她此話一出,曹錦繡立時眼含淚水,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曹姨媽更是如遭雷劈,原本聒噪的嘴巴瞬時失聲。

沉默半晌之後,曹姨媽才又強自笑了起來:“老夫人說的哪裡的話,我家錦繡還沒出閣,是個正經大姑娘呢。”

“哦?”

賀老夫人神情淡漠,盯著曹姨媽冷笑:“你可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曹姨媽心裡一咯噔,猛地回想起賀母曾經和她說過,賀老夫人出身醫道世家,自幼研習醫術,是京中有名的婦科聖手。

想到這裡,她悚然而驚,額上冷汗涔涔,有些心虛地看向自家妹妹。

賀母也是剛知道這個訊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指著曹姨媽怒斥道:“你明知道錦繡破了身子,還想瞞天過海,存的是什麼心思?”

突然當著眾人的面被揭穿謊言,曹姨媽臉色變了數變,慌亂無措之後索性橫下心來,連臉皮都不要了,拉著曹錦繡撲通一聲跪在賀母面前。

“妹妹,你也知道我們一家被髮配去了涼州那個鬼地方,當時我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才會把錦繡許給了個武官做妾,後來好不容易才遇著好心人替錦繡贖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