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開啟,三道狼狽不堪的身影顯現在盛家眾人面前。

盛紘滿臉鬍渣,眼眶深陷,長柏也是嘴唇發白,髮絲凌亂,只有盛長楨看起來還算精神,他換下了那身禁軍甲冑,但臉上卻還是髒兮兮的。

王若弗又哭又笑地迎了上去,輕輕捶著盛紘的胸口,痛哭不已。海氏也放下了平日裡端著的禮教,扯著長柏的胳膊不鬆手。

只有盛長楨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一邊,頗為尷尬。

“小七!”

盛長楨視線避開父兄母嫂到處亂晃,耳畔忽然傳來一聲親切的呼喚,他急忙抬眸望去,原來是明蘭和老太太聽到動靜從後堂走了出來。

明蘭飛奔過來,一把抱住弟弟,滿臉都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盛長楨悄悄瞥了盛紘和王若弗一眼,見他們正忙著親熱,自顧不暇,便放下心來,敞開懷抱迎接姐姐的熱情。

老太太看見姐弟倆的逾禮之舉,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盈盈地望著。

一番離別,恍若隔世,差點就生死相隔了,還在乎什麼禮教規矩?老太太可不是那般迂腐之人。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老太太才發話,讓盛紘爺仨先去收拾一番。

王若弗擦掉臉上的淚水,點頭贊同:“對對對,是要好好洗洗,把身上的晦氣都洗乾淨!”

於是,爺仨被引到各自院中沐浴更衣。

半個時辰後,盛長楨洗得渾身香噴噴,從裡到外都換上了一套新衣服。

明蘭遣走女使丫鬟,親自替盛長楨梳頭。低頭瞟見盛長楨手背上的一處小傷口,不禁心疼道:“小七,還疼嗎?”

盛長楨跟著平亂大軍入宮時,一直衝在前面,自然免不了與叛軍交手,這道傷口就是一個叛軍留給他的。當然,那個叛軍已經死在了盛長楨的刀下。

傷口不大,又妥善包紮過,盛長楨根本沒有在意不,見明蘭一臉疼惜的模樣,忍不住輕笑道:“阿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這點小傷我連個眉頭都不皺。”

“就你能!”

明蘭瞪了盛長楨一眼,又語重心長道:“小七,我知道你有些身手,但刀劍無眼,可不管你是誰!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有多擔心……”

明蘭說著說著,竟忍不住綴泣起來,她此前在眾人面前所有的堅強,其實都是強忍擔憂裝出來的。

見姐姐哭得梨花帶雨,盛長楨立時慌了手腳,一邊給姐姐擦眼淚,一邊忙不迭地保證自己再也不會以身犯險云云。

明蘭自制力極強,只有在至親之人面前才會真情流露,因此哭了沒多久就收住了眼淚。

明蘭對盛長楨極為了解,知道弟弟的抱負遠大,而要實現這樣的抱負,一路上肯定會遇到許多敵人,以後他難免要面對各種危險。

因此她心裡很明白,盛長楨所言只是為了安慰自己。

但明蘭已經很知足了,她不會去幹涉弟弟的志向,她能做的,就是默默在他身後,為他築就一個溫暖的港灣。

可姐姐終歸只是姐姐,明蘭早晚要嫁出去,盛長楨也早晚要娶妻生子,到時候,替盛長楨主持中饋,料理後宅的,就是盛長楨的夫人了。

明蘭一念及此,思緒忽然有些跳躍,不禁想象起了未來弟妹的模樣:到底要是什麼樣的奇女子,才能配得上我家小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