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突如其來,把盛長楨嚇了一跳,那一瞬間,他的心臟猛地一收縮,背後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但盛長楨心裡很明白,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慌!

於是,盛長楨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緩緩轉過頭去,擠出一個笑容,恭謹中又帶著些討好:“娘娘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出聲攔住二人的,是榮妃。

她的目光略過離她更近的老五,直勾勾地盯著盛長楨,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眼神。

見榮妃緊盯著自己的臉,盛長楨不由地心裡一咯噔,升騰起一陣不好的預感,心中叫苦不迭。

“不好,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之前在養心殿裡的時候,盛長楨為了取信趙開益,把臉上用作偽裝的黑灰抹去了一些,此刻雖然還有大半張臉被遮掩著,但若是遇見熟識之人,確實有被認出的風險。

榮顯、兗王都曾與盛長楨一同參加朝會,這兩人班次都在前面,而盛長楨差不多是吊在文官的末尾,平日裡雖有碰面,但並沒有深談,因此,他們對盛長楨的容貌只有個大概的印象,並不十分熟悉。

也就是說,如今偽裝之下,兗王和榮顯應該是認不出盛長楨的,從剛剛的接觸來看,也確實如此,兗王和榮顯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把盛長楨當成了包景年一個不起眼的手下。

但是這榮妃……

按理說她也沒見過盛長楨啊,怎麼會幾次三番對一個普通禁軍表現出興趣呢?

饒是聰穎如盛長楨,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榮妃叫住盛長楨,又打量了他半晌,這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盛長楨還沒摸清楚情況,自然不會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啟稟娘娘,小人賤名沈六。”

“沈六……”

榮妃低頭默唸了一遍,又抬起了頭,對著盛長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起來倒像個能幹的,等辦完了這件差事,就到我宮裡做個值守護衛吧。”

榮妃此話一出,旁邊的榮顯恍然大悟,看向盛長楨的眼神頓時就不一樣了:小白臉就是小白臉,臉上弄得那麼髒,居然還能被我妹妹給看上!

兗王心思更是複雜:看來是餓急了,連個小小禁軍都能入眼收作面首。

又看了眼腰肢款款、嫵媚動人的榮妃,小腹中不由地滲出一股邪火:

趙開益人老無用,豔福卻是不淺,這榮妃的確是個難得的尤物,真是浪費啊!待我大事成後……,嘿嘿……”

另一邊,包景年安排完盛長楨後,本來已經是往養心殿裡走去了,被榮妃這麼一叫,立刻就回頭望去,他也以為是盛長楨暴露了,一顆心懸在半空中,隨時準備翻臉出手。

此刻弄清楚事情原委,包景年臉上表情古怪,努力地憋著些什麼情緒,實在憋不住了,只好又背過身,加快步子往養心殿裡走去。

長楨啊長楨,你還真是……,嘖嘖嘖!

榮妃把盛長楨叫住吩咐幾句之後,揮了揮手示意盛長楨繼續辦差,回首之時,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擺出貴妃的優美儀態,雍容而又華貴。

盛長楨如蒙大赦,趕緊和老五一起押著平寧郡主出門去了。

有了榮顯的令牌,二人一路暢通無阻,順利押著平寧郡主出了皇城。

出了皇城,路上行人稀少,再往前走,更是一個人也不見,路邊的攤位被搗爛,各大店家都緊閉店門,街邊不時還能看見伏屍濺血,應該是吳勇手下的傑作。

老五見慣了死人,對此並沒有什麼感想,走到角落處時,他四下看了看,確認周圍無人後,終於指著盛長楨放聲大笑起來,他已經憋了一路了。

盛長楨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五這才收聲,不過還是在努力憋笑。

盛長楨抹了抹臉,鬱悶不已,指著自己的臉問老五:“你說,都髒成這樣了,還能看出什麼?”

老五一臉凝重地盯著盛長楨的臉,撓了撓腦袋道:

“確實夠髒,但光是這眸子就夠勾人的了,再髒也蓋不住眼睛裡的神采啊。嘿!還別說,這臉上帶點灰,帶點血,反倒更有男子氣概了!難怪,難怪榮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