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臺近鏡臺。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裡一枝開。”

“好!”

文炎敬話音剛落,盛長楨便領頭大聲叫好。

圍觀眾人中又有幾個是真懂詩詞的?聽六元郎叫好,那還不趕緊起鬨跟上,否則豈不就顯得自己沒文化了麼?

於是眾人一齊叫好,紛紛誇讚文炎敬文采了得。

只有長楓一肚子鬱悶,心裡還想再考校考校未來妹夫,但他連舉人也未中,又不敢說盛長楨評詩評得不好,只好不情不願地讓開道路。

眾客就筵三杯後,文炎敬步入中堂,先敬媒人,再敬丈母,然後就到了如蘭房中。

此時的如蘭已穿上了新鞋,以團扇遮面,安坐在紅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文炎敬在床前行禮,請新婦出門。

兩家各出彩段,綰在一起,謂之同心,男掛於笏,女搭於手。

之後,如蘭掩面正行,文炎敬倒行,兩人面朝著面,一路行至家廟參拜。

參拜完畢後,二人又回到房中,在床上面對面坐下。

上來幾個婦女,抓起籃中的金錢彩果就對著床上隨意拋撒,嘴裡還不停地說著吉利話。

這叫做“撒帳”,意為早生貴子,多子多福。

文炎敬和如蘭被拋得七扭八歪,臉上卻都是喜滋滋的。

然後便是各取新人一縷髮絲,用彩結連起,謂之“合髻”,寓意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飲過交杯酒,再到堂中參謝雙親,在主禮人的主持下,二人三跪九叩,拜堂成親。

之後,便是為盛紘和王若弗奉上新茶。

王若弗眼含熱淚,如蘭也拉著母親的手不肯鬆手,最後還是盛紘抹了把眼淚,一錘定音:“去吧!去吧!”

霎時間,鼓號齊鳴,唱禮人一聲高唱,嗓音穿堂過院:“新娘子,出門了!”

如蘭在侍女的攙扶下,登上八抬大轎,文炎敬則披紅掛綵,騎馬在前。

出嫁這一日,是女子這一生最風光的日子。這一日,便是縣官出巡,遇著如蘭的車駕也要讓路,以免衝撞不吉。

到了文家,自然又是一番參拜長輩、吃席宴飲,不必贅述。

一直忙活到晚上,文炎敬喝得渾身酒氣沖天。

飲過了丫鬟送來的醒酒湯後,覺得清醒了幾分,這才到了新房中。

撥開遮面的團扇,見著一張嬌媚動人的俏臉,文炎敬輕輕喚了一聲。

“娘子。”

聽見這一聲情意綿綿的呼喚,如蘭的心都快化了,嬌滴滴地回道:“官人。”

稱呼的變化,意味著什麼,如蘭心裡很清楚,但一想到成親後的生活,如蘭一時間也有些恍惚。

她再愛文炎敬,到底是個正常女子,也好面子,有虛榮心,聽王若弗天天在她耳邊唸叨文家的家事,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委屈。

但終究還是愛情戰勝了對未知的恐懼,如蘭對文炎敬的一顆真心始終不曾改變。

此刻,二人終於修成正果,如蘭便有言在先:

“我可以孝順粗俗偏心的婆婆,善待沒有出息的弟弟,容忍愛貪便宜的弟妹。但有一樣,你的心裡絕不能沒有我!

我不想像我娘一樣,辛辛苦苦地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到頭來被個小娘壓了半輩子,和我爹也離心離德。”

望著眼前的佳人,文炎敬心中越發憐愛,柔聲道:“如兒,我這樣的出身,能得岳父青眼,許以愛女,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不能許你封公封侯榮華富貴,但我保證,一定會讓你衣食無憂自由自在,無論什麼委屈,你都可以說與我,我都會聽著,然後哄你幫你。”

“敬哥哥……”

“如兒……”

……